去年为已死逾20年的母亲复仇、杀害仇家父子三人的陕西汉中青年张扣扣，昨天（7月17日）被执行死刑。这名复仇者过去一年半引发中国社会两极化看法，尽管杀害仇人手法凶残，官方也将其塑造成杀人狂魔，但民间仍不乏同情者，认为张扣扣是“为母报仇的英雄”。
中国最高法院官网昨天通报，近日已裁定核准张扣扣死刑，汉中中级法院昨天对张扣扣执行死刑。
来自汉中的现年36岁单身汉张扣扣，去年除夕据报持刀将上山祭祖的邻居王校军、王正军兄弟捅死，随后到王家将两人70岁的父亲王自新杀害，点燃王家一辆小轿车后逃离现场，两天后自首。
张扣扣今年1月一审被判死刑，当庭上诉。汉中中院今年4月二审维持原判，并报请最高法核准。
最高法昨天通报，经覆核确认，此案源于1996年8月一宗旧案。当时张扣扣家邻居王自新的三子王正军，因邻里纠纷将张扣扣之母汪秀萍伤害致死。同年12月，县级法院鉴于时年17岁的王正军犯罪时未满18周岁、汪秀萍在案件起因上有一定过错等，以故意伤害罪判王正军入狱七年，王自新赔偿张家经济损失9639.30元（人民币，下同，约1907新元）。两家之后没有新冲突。
最高法认为，尽管王正军已受到法律制裁，但张扣扣对其母被伤害致死始终心怀怨恨，加之工作、生活多年不如意，心理逐渐失衡。最高法也认为，张扣扣精心策划犯罪，干案手段特别残忍，应予以严惩，其虽自首但不足以从轻处罚。
尽管有舆论认为，张扣扣处心积虑预谋、残暴嗜血行为，“绝不可能用一句‘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一笔带过”，但不少网民昨天仍对张扣扣的死表示惋惜。“张扣扣为母亲报仇，本应可以获得赦免。愿在天国张抗抗可以陪着他执着热爱的母亲常相守。”
对法院判决提出质疑
中国部分舆论也持续声援张扣扣，并对法院判决提出质疑，包括张扣扣自首为何不获减刑？他当时年仅13岁在现场亲眼目睹母亲死去，留下丧母之痛和仇恨心理是否构成精神问题？
张扣扣的代理律师邓学平今年3月曾申请给张扣扣做精神鉴定但被驳回。邓学平表示，启动精神鉴定可以彰显程序正义，确保最终判决经得起历史和法律的检验。
也有网民质疑1996年对王家的判决，包括法院判赔9639.30元，其中竟包括给汪秀萍的8139.30元丧葬费，“张扣扣母亲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值1500元？”
另据央视引述张扣扣的姐姐张丽波披露，当年用木棍打死汪秀萍的是王家二儿子王富军，不足18周岁的王正军疑被顶出戴罪。此外，王家长子王校军当时在当地为官，不少村民为王家做假证，张家只好隐忍。
针对中国社会对张扣扣案两极化的反应，重庆市协和心理顾问事务所所长谭刚强昨天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表示，这是两种根深蒂固的中国民间文化、传统观念碰撞而生。
他说：“中国民间文化不管是《三国演义》《水浒传》都有一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民间处置一些事情有一种社会道义的规范……母亲不能辱，为母亲报仇是天经地义的，民间文化是有这么一个概念。”张扣扣的报复行为因此被部分人接受。但同时，“杀人偿命”也是中国民俗文化中根深蒂固的传统，这也让杀人判死刑显得合情合理。
谭刚强表示，这起案件更大的背景是当下社会出现对法律失信的焦虑，“中国很多事情是官权搞定一切，所以让民众对法律失望”。
他说：“（网上）这样多的民心对他（张扣扣）的关注，对他的送行，本身就是民心的一种表态。”
（记者是《联合早报》重庆特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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