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嬿青:钟、泉水、小铃铛

贝多芬、帕格尼尼、肖邦、德彪西如果在世,有机会听到世界各地后辈音乐家的演奏,他们又会如何评价,如何英雄相惜穿越时空地对话呢?

因为最近李云迪事件,我饶有兴致地翻看了很多他往年的钢琴视频,一代音乐神童在世纪之初,年仅18岁留下的现场演奏杰作扣人心弦,叹为观止。近年来,李云迪在各种国际音乐专业音乐会现场的翻车事件令他地位下降,近期的“嫖娼”事件更为艺术家身份蒙上阴影,然而,他的才华,他曾经的诗情演奏还是无法泯灭。

如果说文学、绘画、电影都可以由创作者自己发挥个体作品的话,那么音乐,尤其是大型古典交响作品,钢琴协奏曲,那些经典旋律永远在琴谱上,可是每个时代演奏家的演绎却如此不同。贝多芬、帕格尼尼、肖邦、德彪西如果在世,有机会听到世界各地后辈音乐家的演奏,他们又会如何评价,如何英雄相惜穿越时空地对话呢?

网络视频里有很多著名音乐经典不同演奏家的版本,也有不少音乐学者或爱好者的点评分析,这是个更个性化,更自我增长知识的美好时代,宅在家,只要你愿意,便能获得更多有益营养和知识品味。我对郎朗弹奏李斯特的《钟》记忆犹新,那种奔涌的情绪,宣泄的高潮是那么令人振奋。再听李云迪的版本,完全不同没想到也很享受。如果说郎朗的更激情更炫技更讲求速度,那么李云迪的行云流水中更忠于原谱,涓涓细流,铃声轻盈。翻译的《钟》其实有失准确,按照字面的翻译应该是“小铃铛”。这引起了我更大的兴趣去观看其他音乐家的演奏,你还真别说,名家为了呈现心中的《钟》而对应不同的方式让人大开眼界,而作为听众,你在聆听中更了解音乐的不同,反复听不同人不同章节的演奏,试图理解他们的技巧,更提升音乐品味。

《钟》的创作背景也很有趣,它是匈牙利作曲家李斯特为献给德国钢琴家克拉拉、舒曼而作的钢琴名曲,又名《泉水》(我更喜欢这个标题),作于1834年。是李斯特根据《帕格尼尼主题大练习曲》六首中的第三首小提琴曲《钟》改编成的钢琴独奏曲。他的音乐作品尤其是钢琴作品浩如烟海,钢琴作品的技巧性为19世纪的钢琴音乐,乃至整个音乐史的发展树立了新的里程碑。

1830年法国七月革命曾使李斯特热血沸腾,并满怀豪情地创作《革命交响曲》。然而七月革命没有成功,“光荣的三天”后什么也没有变化,人民比以往更加贫穷,李斯特迷茫的心又失去了寄托。就在李斯特郁闷的时候,1831年3月9日伟大的小提琴家尼科洛·帕格尼尼做客巴黎,并在大歌剧院大厅举行了独奏音乐会,这场音乐会让李斯特目瞪口呆,他被帕格尼尼那双魔手,那根魔杖般的弓子给征服了。音乐会就像一堆篝火,点燃了李斯特心灵之火。他日复一日地工作,苦练各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技术,他要成为钢琴上的帕格尼尼,于是他选用了《b小调第二号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钟声回旋曲改编成钢琴曲《钟》。

在这以后,李斯特将钢琴的技术难度提高到令人目瞪口呆的程度。《钟》其中有模仿小提琴的断奏、跳弓、滑奏等音型,都是出人意料的大胆尝试,人们才意识到,原来钢琴演奏的技术可以如此丰富!当然,这为后人设置了很高的演奏门槛,对任何一位职业钢琴者来说,《钟》都是一项挑战。乐曲前半部分大量的左右手跳跃,后面达到情绪的最高潮,整个乐段非常的激昂、辉煌,在弹奏时情绪也会变得激动,但要保持头脑的冷静才能保证双手在弹奏快速八度时准确无误。保持演奏上的激情和演奏上的从容不迫都是非常重要的,在连续弹奏八度时须要靠整个身体的力量由肘部发力。尽管如此,钢琴王子公主们在超越技巧后,依然以自己的语言,为乐曲注入不同风格,这才是听众最大的满足和福分。

我现在可以理解,标题作品大多是浪漫派才有的,为了展现自己的独特,但很多大师拒绝,也对给自己的曲子加标题产生反感,比如肖邦,他认为这样会限制住人们对音乐的理解。有很大一派的观点,是“最高等级的音乐一定是纯粹的音乐,于文学等对应物的联系会削弱这种音乐的超验性特质”。李斯特当年满腔热血地把感情洒在交响曲和交响诗中,也在当时保受争议,当然,有些人,比如黑格尔持相反观点。

古典音乐的美是卓越天赋和辛勤刻苦的结果,《钟》的演奏,目前在世界上流传的版本包括:李云迪、郎朗、沈文裕、Alice、基辛、鲁宾斯坦、霍洛维茨等。如今,听任何李云迪巅峰时期的作品都让人有些可惜,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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