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过水无痕 诗人语凡的进化论

语凡以《颓废者和他的床》赢得时报文学奖诗歌二奖,得到精美琉璃奖杯一座和新台币5万元(约2100新元)奖金。(蔡家增摄)
语凡以《颓废者和他的床》赢得时报文学奖诗歌二奖,得到精美琉璃奖杯一座和新台币5万元(约2100新元)奖金。(蔡家增摄)

字体大小:

12月初揭晓的台湾时报文学奖,本地诗人语凡赢得诗歌组二奖,成为继蔡深江之后,第二位获得这项标志性华文单篇征稿类文学奖的新加坡作家。即将进入耳顺之年,语凡仍热衷于投稿参赛,挑战自我。对他来说,诗人最大的敌人是故步自封,满足于现状。

诗人语凡出了名的多产。

年轻时语凡每天写作投稿,文艺副刊编辑白全成曾回忆1980年代编辑《文艺》版时“语凡的诗稿最多了,多到用不完。”

语凡听说白全成当时特别开了一个档案夹,专收语凡的稿件。

学生时代写的诗可以千计,只是后来搬家,诗稿全都丢掉了。可惜吗?语凡点点头,但也说,文友告诉他,那些写不好的东西,丢了也好。

语凡生于1964年,本名曾国平,高中时代开始写作,最初写散文和小说,后来才写诗,曾用笔名庸生、钱随波。原来语凡是武侠小说迷,庸生的意思是金庸的学生,钱随波则是回应梁羽生小说《侠骨丹心》主人翁金逐流之名。

2014年重拾诗笔

高产的语凡其实也曾停产。这名会计师因工作停笔十多年,2014年才重拾诗笔。当时他在网上看到一个写诗平台“一首诗的时间”,活动要求网友一个月内每天写一首诗,语凡写着写着,每天写两首,超额发表。他也开始积极参与本地文艺活动,目前是新加坡文艺协会副会长,至今出版九本诗集,其中《我们不知道的归类》获2022年新加坡文学奖华文诗歌优胜奖。

1981年,台湾诗人洛夫作品《随雨声入山而不见雨》意外在新加坡引起一场长达三个月的文学论战,激辩到底怎样才算一首好诗,可说是现代主义与写实主义文学观在新华文学的最后一场大战。

语凡当时以庸生之名发表了一篇文章回应,站在现代诗一方。

语凡说,当时其实对现代诗了解不深,但他直觉认为诗应该要有丰富的想象力,洛夫绝非胡来。多年后,语凡累积了更多理论与写作的经验,印证他当时的直觉:洛夫写三粒苦松子抓起来竟是一把鸟声,其实在修辞上是属于五感的转换,从视觉转向听觉。

对现代诗的进一步理解,得益于台湾诗人陈去非。2016年台湾诗人陈去非、林广与新加坡作家怀鹰开设新诗魔法学堂,办征文比赛,语凡得了小奖,陈去非为作品写了评语,批评他的不足之处。语凡觉得对方有道理,便加入学堂,学习诗的理论。

语凡说:“现代诗是有道理的,学会修辞和技巧之后,就要试着做到船过水无痕。这是现在我要走的道路,我觉得我必须进化。”

相较此前诗集《旅行的困境》《我们不知道的归类》中,较俏皮地把玩文字意象,这次语凡获得时报文学奖诗歌二奖的作品《颓废者和他的床》不再咬文嚼字,而是通过平实的诗句抒发哲思。评审之一、台湾诗人陈义芝认为语凡“以诗表现生命哲学”,借用“在前/在后”、“听见或未听见”、“走进/走出”、“走得动或走不动”的句法,寻找“活着的平衡”。

陈义芝写道:“……颓废,显然是为适应外在,是一种安时顺命、纵浪大化的人生观。”

那是一首百行长诗,写的是诗人想象死后人们在他的睡床上看见的场景。有一段时间语凡常读哲学书,朋友说他有点颓废,于是他写了一首长诗,尝试把哲思加入其中,但篇幅太长,不知道该往哪里发表,只好收进抽屉,直到时报文学奖征稿,新诗类的行数限制从往年的50行顶限增加到100行,于是投稿参赛,仿佛命中注定。

一如作品第二章开头所写的:“你终会认识那张床/像一片海终会/等到它的朝圣者和厌恶者”。

时间到了,就有机会发表,就会被人看见。

二奖,说明还有进步的空间。写作不能故步自封,语凡引庞德的话说:“一个人的作品自始至终不能日益成熟,臻于精美,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永远保持开放心态

他要不断进化。

语凡认为写作者必须永远保持开放的心态,接受新事物。他感慨,现在很多人写作但不阅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只读一种风格的作品,慢慢就无法进步。他以洛夫、余光中、向明等写作不辍的诗人为例,他们到了晚年,仍在追求创新。

即将步入耳顺之年,语凡表示他仍会继续投稿文学奖,自我挑战。

语凡散文集《致陌生人》与诗集《给自己和孤独的星球》。(陈宇昕摄)

最近,语凡通过新加坡文艺协会一次过出版诗集《给自己和孤独的星球》与散文集《致陌生人》。

就以诗集《浅谈写诗技巧》的一段作结:

有一天我要把我的诗写成一条路
弯弯曲曲或者笔直如尺都不重要
到你的远方就好

LIKE我们的官方脸书网页以获取更多新信息

热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