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烟火漫卷》 书写哈尔滨城市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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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尔滨生活了30年的中国作家迟子建,首次把当代哈尔滨历史以长篇小说的形式结合来写。诚如迟子建在接受中国媒体访问时说的,“这本书是一场大大的寻找。我们去找别人,别人可能也在找我们。”

书市走一回

中国作家迟子建日前推出长篇新作《烟火漫卷》(人民文学出版社),小说出版后很受关注,在短时间内高踞中国各大好书推荐榜单。

迟子建在哈尔滨生活了30年,《烟火漫卷》说的正是哈尔滨的故事。小说借故事写哈尔滨的城市历史,也写哈尔滨的生活日常。尽管迟子建曾在《白雪乌鸦》等小说书写百年前哈尔滨抗鼠疫等历史事件,但把当代哈尔滨历史以长篇小说的形式结合来写还是首次。

叙事既写实却又荒谬

《烟火漫卷》分为上部“谁来署名的早晨”及下部“谁来落幕的夜晚”,在上部的开篇,迟子建写道:“无论春夏,为哈尔滨这座城市破晓的,不是日头,而是大地上卑微的生灵。”在下部的开篇,迟子建又写道:“无论寒暑,伴着哈尔滨这座城市入眠的,不是月亮,而是凡尘中唱着夜曲的生灵。”

《烟火漫卷》叙事既写实又荒谬,主要人物为驾驶救护车的司机刘建国,他年轻的时候受好友于大卫、谢楚薇夫妇之托,把他们不到周岁的孩子铜锤送回哈尔滨于大卫母亲谢普莲娜的身边,但旅途中,铜锤在火车站不见了。刘建国从此带着内疚,赎罪的心情,大半生都在寻找丢失了的铜锤,他驾驶“爱心护送”急救车接送病人,也为了让自己有更多机会四处寻找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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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的小说《烟火漫卷》出版后,在短时间内高踞中国各大好书推荐榜单。(互联网)

小说中的另一个主要人物是黄娥,她的故事则说了另一种“寻找”。在来哈尔滨之前,黄娥原本和丈夫卢木头在七码头开一家小客栈,同时撑船送客人往来,但因黄娥一再出轨,气死了卢木头后,黄娥还将丈夫的尸体扔到鹰谷,却告诉孩子杂拌儿,爸爸离家出走了。黄娥后来听说城里有人在寻找小孩,就带着杂拌儿来到哈尔滨,自己假装寻丈夫,想把杂拌儿托付给刘建国。

大卫、谢楚薇夫妇因孩子铜锤丢失备受煎熬,谢楚薇又因子宫癌不能再生育,但因为后来与杂拌儿相处,重新找到了为人母的寄托;书中其他人物如刘建国的妹妹刘骄华,一辈子从事狱警工作,却和从事考古的丈夫老李貌合神离。小说还写了犹太人谢普莲娜、俄裔工程师伊格纳维奇,及城市烟火中的其他俗世男女,以及他们的爱恨情仇。

在小说后记中,迟子建对于自己笔下的人物做了如此说明:“我对小说中写到的经营‘爱心护送车’的人,做过艰难采访,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拒绝的。当然也有我在现实中寻不到影子,但在我对这座城市历史的回溯中,追踪到的人物,像犹太人谢普莲娜、俄裔工程师伊格纳维奇、日本战俘、民间画师等等,他们都是百年前这片土地的青春面孔,如今他们的后辈,无论犹太后裔、战争遗孤还是退休狱警,与小镇弃尸者、孤独的老人、伤痛的少年、怀揣梦想的异乡人甚至城郊的赶马人等等,在哈尔滨共同迎来早晨,送别夜晚。”

有多少人值得寻找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说到本书主题,迟子建在接受中国媒体访问时说:“这本书是一场大大的寻找。我们去找别人,别人可能也在找我们。有时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生命最大的悲剧。就像刘建国几十年在找被他弄丢的朋友的孩子,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生命的真相,他一直活在谜团中。在我们的生命中,有多少人值得寻找,又有多少人值得等待?而我们更应该想的是:我是谁?谁是我?”

小说的谜底是:刘建国寻寻觅觅大半生的铜锤,竟然是翁子安这个早就出现在他身边的忘年交,而刘建国本人,居然是一个父母不明,被遗弃在中国的日本孤儿,这一切,直到小说尾声才真相大白。

迟子建也对书名里的“烟火”做了解释:“包含了多层含义,人间的烟火、天上的烟火,甚至地下的烟火等等。人间烟火,是现实中的榆樱院;天上的晚霞,那是小鹞子的烟火;地下的烟火,在小说中是卢木头的,你想想葬身鹰谷的卢木头,他戴着的那顶帽子,借着生灵的翅膀,借着风力、水力,山重水复的,能够漂流到松花江,抵达哈尔滨,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凄切和湿润的烟火吗?”

情节围绕城市风貌书写

本书另一特色是迟子建在小说中,对哈尔滨的重要遗迹及建筑有不少着笔,例如中央大街、教堂、极乐寺、清真寺、师大夜市等,小说很多情节围绕着哈尔滨的城市风貌而写。

小说也对哈尔滨的人文与城市景观做了多方面的描述:“哈尔滨夏日的雨,与这儿的人脾性很像,下起来格外爽利,绝不拖泥带水。在这雨水旺盛的季节,乌云在空中四处做巢,妄图抹黑蓝天。但闪电一旦驾临,乌云构筑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在闪电的利剑面前,立刻土崩瓦解。夏季的雨不像春雨和秋雨那般,它下得豪迈,有点气吞山河的气势,带来难得的清凉。但闪电与乌云战斗过猛的话,雨势过大,也易形成内涝。城市低注处立交桥下、地下车库等在瞬间成了泽国,这时的排水、交通和应急抢险部门是最忙碌的。”

在小说中,迟子建也构建了一个叫“榆樱院”的地方,这个小说中的大杂院宛如城市的缩影,老建筑承载着哈尔滨的历史和文化,作者在小说中细细描绘了榆樱院的建筑格局和历史,小说的大部分内容,人物的命运与悲欢也都在这个院子里展开。

迟子建在后记中写道:“这座小说中的院落,在现实的哈尔滨道外区不只一处,它们是中华巴洛克风格的老建筑,历经百年,其貌苍苍,深藏在现代高楼下,看上去破败不堪,但每扇窗子和每道回廊,都有故事。它们不像中央大街黄金地段的各式老建筑,被政府全力保护和利用起来。这种半土半洋的建筑,身处百年前哈尔滨大鼠疫发生地,与这个区的新闻电影院一样,是引车卖浆者的乐园,夜夜上演地方戏,演绎着平民的悲喜剧。从这些遗留的历史建筑上,能看到它固守传统,又不甘于落伍的鲜明痕迹。这种艺术的挣扎,是城市的挣扎,也是生之挣扎吧。”

迟子建自1983年开始写作,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群山之巅》,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向着白夜旅行》《逝川》《清水洗尘》《雾月牛栏》《踏着月光的行板》《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散文随笔集《伤怀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曾获得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等文学大奖。作品有英、法、日、意、韩、荷兰、瑞典、阿拉伯、泰、波兰等海外译本。

(《烟火漫卷》可在大众书局买到)

“半土半洋的建筑,身处百年前哈尔滨大鼠疫发生地,与这个区的新闻电影院一样,是引车卖浆者的乐园,夜夜上演地方戏,演绎着平民的悲喜剧。”

——迟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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