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文化追求内敛与节制,表达爱意时千兜万转,甚至都没有“我爱你”这个词。当今社媒泛滥,网红热衷于无所不用其极地夸张运用语言,但他们不知道,语言也像抗生素,无论多么强大,用得滥了,最终只能让人毫无感觉,就像“美女”“小鲜肉”,就像“我爱你”!
香港和中国大陆合拍的《我爱你!》,却让观众重新体会到这句话原本应该蕴含的沉甸甸的情和意。更加让人欣喜的是,让我们多方位体验“我爱你”这句话魔力的人,是四个年龄加起来超过250岁的老戏骨。
近年来,亚洲电影不断聚焦于社会弱势群体,探究诸如身体残疾、心理健康,以及校园暴力等多元议题。这些题材获得越来越多关注,一定程度展现出社会发展的成熟度。中国导演韩延另辟蹊径,将镜头聚焦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弱势群体——老人的身上。
“时髦”老人仍被边缘化
中国与日本、新加坡一样,正在快速走向老龄化社会。作为无法被忽视的庞大群体,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和社会参与度,对于整个社会的影响越来越重要。然而,社会在快速前行的过程中,早已将儿孙绕膝、慎终追远的传统观念撕得粉碎。家中长辈的老去,变成一个不得不应对的程序。至于老去的过程是怎样的?渐渐变老的过程中,除了为人父、为人祖之外,他们是否还有更为“私人”的情感需求?日新月异的社会让年轻人都应接不暇,眼花耳背、手脚笨拙的老人家要怎样挣扎跟上?类似的种种问题都没得到足够重视。
一般人会以体力衰减的程度来衡量老人是否弱势,不过是将“老”作为身体残疾的一类。对于老人面对生活方式的改变,社交能力的减弱,话语权的丧失等心理压力,往往被家人乃至整个社会忽略。
影片主人公之一的常为戒(倪大红饰演)是不太寻常的老人,他不仅活蹦乱跳,而且与时俱进,全力追赶着天天都在更新升级的社会,满口网络“时髦词”,不断向家人、朋友、世界证明自己不落伍。他尽量满足儿孙的所有要求,以显示自己“有用”“懂事”,换取“不会被抛弃”的感觉。那些看似新潮,实际是手足无措,貌似洒脱其实是在谄媚讨好的种种行为,都令旁观者深深感到心痛。然而换做是你,你能警觉到自己是在手足无措、谄媚讨好吗?
浪漫唯美vs执手偕老
中国的老人家面对黄昏恋时心态是万分复杂的,纯粹追随个人情感根本是不可能的奢望。韩延导演用温馨的手法,将常为戒和李慧茹(惠英红饰演)的恋情处理得相当“年轻”——浪漫而唯美。然而,这些老人家们不同的生活及文化背景可能带来怎样的冲突?社会和家庭又会给他们造成什么阻力?电影都未能有效论及。这种理想化的呈现让影片有时显得不太真实,就像时髦影视剧中那些美轮美奂的仙境一样。

常为戒和李慧茹之间的情感纠结与矛盾显得过于小儿女情态。相较之下,山哥夫妇(梁家辉和叶童饰演)的执手偕老,情感层次更为丰富,自然也就成为更令观众动容的部分。梁家辉和叶童对情感的拿捏与处理恰到好处,恬淡收敛的表演却能掀起澎湃的情感大潮,让人佩服不已。
《我爱你!》是一部感人的影片,如果导演和倪大红能狠心去掉一些“炫技”与“讨好”,这部电影应该会更好。这部片触及到人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命题:爱。无论身处哪个时代,无论是面对哪一个人,“爱”都是我们要静心思考与努力解答的。怎么去“爱”,不仅塑造着我们自己的人生,也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