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绎一代歌剧女王Maria Callas(玛丽亚卡拉斯)的人生,再没有比Angelina Jolie(安吉丽娜卓莉)更合适的了。
分别在2016年和2021年拍出以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妻子杰奎琳为素材的《第一夫人的秘密》(Jackie)以及关于戴安娜王妃的电影《斯宾塞》(Spencer)之后,智利导演Pablo Larrain(帕布罗拉雷恩)完成了他的传奇女性传记第三部曲——《玛丽亚》(Maria)。史上最具代表性的美国希腊裔女高音,世人称颂的“La Divina(女神)”,存在大于生命,好莱坞除却安吉丽娜,还有谁能够一登场即展露睥睨天下的超然气魄。
电影一如其主角,疏离、冷冽、华丽,满满浮夸歌剧式自我沉溺与自我毁灭,很明星。真正的明星,永远与群众保持遥远的距离,曝露于人前的一切,是包装抑或真实?如梦似幻,连自己也分不清。所以尽管电影配上情绪张力饱满的一首首歌剧曲目,作为观众的你我,情感看时仍会是抽离的。尤其当音乐响起,安吉丽娜引吭高歌,场面更显荒诞。尽管她事先张扬演出前努力研习七个月并在戏里混入真声配唱,呃……无论如何总难免有几分出戏。
唱出一幕幕辉煌风光
传奇一生,被碎片式单薄拼凑,反正构图精致美丽即可,不过镜中花、水中月,但求足以迷惑众生一时。
电影开场,从受限的视角远观宅院内人影憧憧,似有什么事悄然发生。53岁的玛丽亚卡拉斯,死于心脏衰竭。下一幕,黑白大特写,她唱出自己的一幕幕辉煌风光,说道:“我会从头开始,结束这一切。” 于是乎,故事回到了歌剧女王离世前七日。此时的玛丽亚,陪伴在侧的只有两名忠仆和两只忠犬,她自嘲:“99%的忠诚是为了食物,1%为了爱”,指的大抵不仅是热情小狗。亲人远离,爱人已逝,掌声留在从前,她可悲得只能在厨房对着在煎蛋卷的女仆唱歌剧,平底煎锅滋滋响成了衬底。女王渴望赞美,唯有忠心女仆诚恳回应。家中钢琴摆放的位置随着她的心情反复更换,伤了背的管家无怨无悔地任她折腾。
“我的人生是歌剧。歌剧里没有理性。”玛丽亚说。成名后恣意妄为,言辞无情刻薄。在餐馆订个位子,事先声明为的是享受奉承崇拜,遇上粉丝却不假辞色一派傲慢。但纵使恶言相向仍被包容,毕竟神赐天籁之声只应天上有。人人因歌声而爱上她,唯独自小得不到母亲关爱的她不爱自己。
忽地凭空出现只存在她脑海里的帅气采访者,名为Mandrax,这不正是她滥用的镇静精神药品安眠酮(Methaqualone)的名称吗?好吧,她相信是真,便是真,反正你我也不敢确定自己不是吃下蓝色药丸活在虚拟美好梦境。她将自己的一生娓娓道来。萧瑟秋日,浪漫巴黎,与这年轻男孩一起走一段,生与死、理智与疯狂。走过巴黎铁塔高歌的合唱队,乍见弦乐团雨中奏乐,自己哭倒在提着伞和灯笼的红衣和服艺伎之中……情境要多戏剧化就有多戏剧化,非常歌剧。
似笼中鸟飞不了逃不开
痛苦,是艺术的养分;灵魂饱受折磨,本是宿命,玛丽亚连自己的完美也要纠结。母亲,是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时过境迁仍不愿放下。和约翰肯尼迪偶遇的一段对话,充满猎奇趣味,也戳破权贵名利圈中人的伪装。马丽亚成名前后都似笼中鸟,飞不了逃不开,和被男人当作玩物的玛丽莲梦露有何不同?“没人在乎她的声音,就像没人在乎你的身体一样”,与她一起见证台上的玛丽莲梦露高调为约翰肯尼迪唱生日歌的情人对她说,带着轻蔑讪笑。
玛丽亚和世界首富希腊船王奥纳西斯纠缠半生,求而不得,惨遭背弃。病榻前得以见他最后一面,听到一句真爱告白,又如何?早已看穿,情爱如浮云。戏里的这段爱情,我其实怀疑导演从未有丝毫让观众感动的意图。唱歌才是生命,死前只想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惜“观众都期待奇迹,我已无法创造奇迹”。风光已过,愈缅怀愈悲凉。而死亡,终有一日取代生命。
当那一刻来临,一代女神,一身白袍,泣血悲鸣,奋力高歌一阕属于自己的咏叹调,幽怨哀婉华丽壮烈,终在电影里留下完美谢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