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远走他乡的黑帮青年在地球另一端被杀害,他的黑帮母亲跨越半个地球誓要为惨死的儿子报仇。腐败的重案组警探调查这起凶案,发现市长的儿子牵涉其中,被市长威胁势必要让儿子全身而退。缉毒组的警探参与了毒品贩卖并杀人灭口。一群青年偷了藏有可卡因的洗衣机,找了当地黑帮分销毒品,最后被卷进了这场大龙凤中。

这大概是《毒劫》(Havoc,2025)里的四大主线,看似庞杂但其实并没有很好地交织,导致电影潦草收尾。Tom Hardy(汤姆哈迪)的硬汉形象撑住了电影的半边天。虽然精彩绝伦的动作戏让观众目不暇给,但汤姆哈迪所饰演的沃克警官角色,亦正亦邪的刻画似乎不比一些香港黑帮片来得精细且丰富,反而更像是被不同的冲突塞满的纸板,缺乏了立体感。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或许是剧本在创作上的先天性因素。

文戏不尽人意打戏让人惊艳

导演Gareth Evans(蓋瑞斯艾文斯)接受《综艺》(Variety)采访时,谈及剧本写作的过程。《毒劫》的写作过程是从一个警察抵达犯罪现场开始,他看见散落在桌上的毒品以及三合会老大的尸体。之后,他便开启侦探模式,为这些画面细节填充出一个完整的剧情。这样的做法提升了画面的肌理和细致度,但牺牲了人物刻画上的立体度。导演尝试用亲情来提升人物的层次,可是除了杨雁雁和Forest Whitaker(佛瑞斯惠塔克)在角色上有先天优势以外(两人都饰演父母角色),其他角色都相对扁平。这两个角色的问题也和沃克警官的问题一样,深度仅停留在“爱能拯救一切”的层面上,对于社会体制的批判仍停留在表面,因此无法赋予角色深度。

虽然文戏方面不尽人意,但是本片在打戏上却让人非常惊艳。或许因为导演视觉先行的创作思维,电影中的打戏都十分紧凑且富有节奏感。除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俱乐部打戏,还有在高速公路的一段打戏。本该是紧张且紧凑的枪战场面,导演选择了1950年代巨星Bing Crosby(宾克罗斯比)演绎的“O Holy Night”作为背景音乐,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被搭在一起,制造了冲突感。当然,这也要仰赖导演对于动作场面的掌控。手持镜头的使用增添了临场感,特写镜头的运用渲染了情绪。可惜的是,视觉上的暴力和电影里所欲批判的体制性暴力不成正比。

《毒劫》中的打戏十分紧凑且富有节奏感。(Netflix提供)
《毒劫》中的打戏十分紧凑且富有节奏感。(Netflix提供)

影院观片感官刺激或更大

当我在家中的小荧幕看着这些动作场景时,我会不禁幻想在电影院观赏这部影片的话,会是怎样的效果?当这些枪战的场面进入戏院时,感官的刺激会被放得更大,肾上腺素飙升,不自觉地也进入这种幻象中。

法国作家Roland Barthes(罗兰巴特)在《离开电影院》一文中写道:“电影院的这种黑暗(难以名状的黑暗,拥挤着人群,哦,无聊,对这种所谓的私人放映感到沮丧)正是影片的魅力之所在(不论什么电影)。这令人想起一种完全相反的体验:电视里也播放一些影片,(但是)却毫无魅力,黑暗在那里被擦去,被压抑,空间很熟悉,井然有序(熟悉的家具、摆设),而且空间是被布置过的……”

电影的英文名是“Havoc”,在贴合语境的情况下被翻译为《毒劫》,但这个英文单字也意味着混乱、破坏甚至是浩劫。在关了灯的房间里,荧幕散发的光让黑暗失去了魅力,被擦去、被压抑,甚至是被破坏,但这是一场破坏甚至是浩劫吗?观影模式的改变不一定代表媒介的消逝,它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毒劫》所要表现的是一种混乱,而它被呈现的形式则让观众重新思考我们和电影的关系为何。在混沌的世界里,我选择相信电影的光,无论它从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