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荔枝
The Lychee Road(PG13)
娱乐性★★★★/艺术性★☆

故事:

影片改编自中国作家马伯庸的同名小说。唐天宝年间,人到中年的唐朝九品小吏李善德(“大鹏”董成鹏饰)骂骂咧咧干了很多活,抠抠搜搜花了不少钱,到头来却还是个无名小吏。然而,这一切随着一次召见有了转机。有人给他安排了一个“荔枝使”的差事——从岭南将新鲜荔枝运到长安。只要办成,就能荣华富贵人生逆袭,但若办不成,极可能一命呜呼殃及家眷。

身兼导演、编剧和主演的董成鹏(右),饰演尽忠职守的唐朝九品小吏李善德。(邵氏机构提供)
身兼导演、编剧和主演的董成鹏(右),饰演尽忠职守的唐朝九品小吏李善德。(邵氏机构提供)

钟雁龄:荔枝再不是原来的样子

我一向对职场宫斗戏没兴趣,也对容易陷入类型样板的中国商业片无感,《长安》却是我今年看过最优的中国商业大片。我没看原著小说,也没看电视剧版,但看完电影后,会很想看看文字如何呈现这个故事的魅力。就电影来说,它没有冷场,抓准了幽默与节奏,不难理解它为何短短11天就在中国暑假电影票房刷破6.1亿人民币(约1.1亿新元)。相信是原著故事已为电影剧本打下很深的底子,马伯庸对历史和细节的孜孜以求,确实为影片的质感加分。

《长安》对官场和职场生态的辛辣讽刺,权力斗争下一张张扭曲的嘴脸,以精巧的历史包装,笑点设计也很时宜。将“画大饼”、“踢皮球”等现代职场热梗与历史文化混搭,成功引发现代观众的情感共鸣,也间接告诉你,古今中外,有人就有政治,人,就是政治。

大家看了电影后,或许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尽忠职守庸庸碌碌的李善德(受害者),但在大机构(朝廷)体制里求存,本来就是残酷的战役。小至办公室,大至国家,无不围绕厚黑法则走。适者生存,而生存的招式五花八门,就看你做不做得出,做了之后晚上睡不睡得着。

《长安》充斥着阿谀奉承和权力斗争,结尾长达15分钟的摊牌对峙,相当直白大胆,让我不禁在想,“龙标”(电影公映许可证)竟然拿得到?看来装傻撇清打死不认,不随便对号入座,也是官场职场生存的一招。

美国前总统林肯曾说:“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不是给他磨难,而是给他权力。”后来19世纪美国演说家兼政治家Robert G. Ingersoll(罗伯特G英格索尔)也说过类似的话:“要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给他权力。”

从一颗荔枝看人性黑核,现在看到超市那一筐筐甜美荔枝,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

杨幂(左)和董成鹏饰演夫妻。(邵氏机构提供)
杨幂(左)和董成鹏饰演夫妻。(邵氏机构提供)

蔡欣盈:道尽古今打工仔的无奈

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纵使快马加鞭从岭南奔赴长安也要一个月。老实的李善德接下“不可能的任务”时,简直犹如一只脚踏入棺材。

表面说的是荔枝,讲的却不只是荔枝。古装戏的内容往往事不关己,但这部将古今拉近,让我不自觉用现代人视角解构桥段,不时会心一笑。

情节捕捉了古今打工仔的处境。只因为不知谁随口一句“岭南的荔枝更好吃”,层层命令自上而下,明明不可能办到,却无人敢忤逆,只能一层层往下找替死鬼,最后落在一个憨厚好人身上。好人拼得灰头土脸,过程劳民伤财殃及无辜,忙到最后却是一场空,有苦劳,没功劳。

最讽刺的是贵妃拿起荔枝又将之轻轻放下的画面。那个被奉为“圣旨”的目标,最终不过是寿宴桌上芸芸果盘中的一盘。镜头由近拉远,定格在铺满水果的宴桌,真是“抵死”(粤语,指够绝)!

刘德华(前排左)饰演右相杨国忠,算是反派角色。(邵氏机构提供)
刘德华(前排左)饰演右相杨国忠,算是反派角色。(邵氏机构提供)

这是一部职场小白和老鸟都看得懂的好片,台词金句频出。“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讲的是拉拢之术;刘德华饰演的右相杨国忠一句“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守的规矩”,道尽权力的本质;李善德傍上靠山,昔日对他不屑一顾的人立刻点头哈腰,一个令牌,更可扫清所有障碍。全片直击职场潜规则,道尽现实中无数“李善德”的无奈。

身兼导演、编剧和主演的董成鹏很适合李善德一角。情绪戏的高光时刻,是他得知安史之乱爆发后,坐在树下一边嚎哭一边啃荔枝的画面。杨幂饰演他的妻子,戏份不多。刘俊谦成功消化蠢奴一角,初登场时几乎让人认不出。其他演员包括白客、庄达菲和张若昀等。

我没看过电视剧版的《长安》,暂且没打算看,毕竟“荔枝”虽然好吃,但一时间吃太多易上火。

(《对影成三人》汇集《联合早报》三影评人的观点,本周其中一人因故无法撰写,由双人“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