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年仅30的许瑞奇生动演绎《你的世界我们懂》里的自闭特需人士“郑天才”,一跃拿下新加坡2000年后最年轻视帝荣衔。自此,他的演技我们都懂了,他的演艺事业也顺势起飞,电视剧一部挨着一部,导演王国燊押重注指定非他演《好孩子》(下简称《好》)莫属。许瑞奇在《好》中饰演变装皇后,演出自然细腻到位。今天(10月1日)第62届台湾金马奖公布入围名单,访问时跟他说,我也押注“赌”他入围。

许瑞奇(右)在《好孩子》中和洪慧芳饰演一对母子。(嘉华院线提供)
许瑞奇(右)在《好孩子》中和洪慧芳饰演一对母子。(嘉华院线提供)

他笑说:“哈哈,随缘随缘。”

同行都说,许瑞奇很难访。他话不多,说话时眼神当中经常掺杂了迷蒙且面带“空白”(Blank),一问之后定格三秒。后来我才明白,也是因为这个“空白”,让许瑞奇得以穿载并穿梭于不同的角色,将人物情感精准演绎。有点像我很爱的金球影后Amy Adams(艾美亚当斯),每次演戏都回归成一块空白的画布,为角色任添精彩,像水一样演什么是什么。他们不是最耀眼的星星,没有棱角分明的外貌脸蛋和长相,鹤立鸡群的高度,天神般的身材,没有“聪明”演员对所演绎人物有过且多复杂的预设与解读,却意外让他们成为最佳的角色载体(vessel)。

许瑞奇在《你的世界我们懂》中饰演自闭儿“郑天才”,让人留下深刻印象。(档案照)
许瑞奇在《你的世界我们懂》中饰演自闭儿“郑天才”,让人留下深刻印象。(档案照)

“天公仔”误打误撞入行

2013年,许瑞奇参加《校园美魔王》踏入演艺圈;2017年正式成为新传媒艺人,至今入行八年,戏龄称不上长。他的家庭也和一般新加坡典型小康之家没两样,有疼爱他的父母,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许瑞奇(右)是家中老二,他还有一个哥哥和妹妹。(许瑞奇提供)
许瑞奇(右)是家中老二,他还有一个哥哥和妹妹。(许瑞奇提供)

小时候的许瑞奇很皮,是个捣蛋小孩,小学数学成绩好,但到了中学开始爱上打球运动,十几岁的男生心野爱玩,成绩一落千丈让他没有动力继续念书。

孩提时期的许瑞奇,非常爱搞怪。(许瑞奇提供)
孩提时期的许瑞奇,非常爱搞怪。(许瑞奇提供)

他说:“参加《校园美魔王》之后我就去当兵,然后在我爸爸的公司打一点工,可是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我也待不住。我爸爸叫我申请进大学,但成绩太差了,没大学要收我,哈哈哈!后来真的没钱了,被妈妈念,催我赶紧去找份工赚钱。”

当不成演员就去卖鱼丸面

这个32岁的最年轻视帝,算不上是少年得志。

在新传媒拍戏一年多后,身高外形条件略吃亏的许瑞奇,刚开始并没有受到关注,没多久他就尝试进军中国市场,岂料碰上疫情肆虐挡道,让他勇闯海外的机会戛然而止。

30岁的许瑞奇(左)在“红星大奖2023”夺得视帝荣衔,从郑秀文手中接过奖座。(档案照)
30岁的许瑞奇(左)在“红星大奖2023”夺得视帝荣衔,从郑秀文手中接过奖座。(档案照)

许瑞奇说:“我在中国差不多四个半月左右就因碰上疫情而不得不回国。在中国那段时间也发现,外国人要在当地找机会必须取得工作签证等,都是相当艰难的。”

在演艺事业起步时外闯碰壁陷入低谷,从中国返新后许瑞奇得由零做起,重新开始。间中他零零落落接演一些过目即忘的角色,半停摆近两年,“那时候事业停滞,爸爸也快退休了必须靠我,我当时跟自己说,给自己到27岁,还没做出成绩的话,我要嘛就到武装部队当全职军人,再不然就准备好到小贩中心开个档口,卖我拿手的鱼丸肉脞面。”

许瑞奇当时给自己几年时间,在演艺圈闯不出名堂就去当全职军人。(许瑞奇提供)
许瑞奇当时给自己几年时间,在演艺圈闯不出名堂就去当全职军人。(许瑞奇提供)

不害怕“视帝”魔咒

直到2022年,新传媒华文戏剧组主管兼金牌监制张龙敏敢敢找许瑞奇挑大梁主演《你的世界我们懂》,成为许瑞奇演艺道路的转捩点。

“演了《你的》里的‘(郑)天才’我才被人们所看到,很多导演开始注意我。没有‘天才’我就不会被看到,我很感谢张龙敏,我们今天还有联络。人生的际遇是很奇怪的,也没有缘由。如果当时我没去中国,也不会有那些让人沮丧的难题,还有很多的不服气。”

许瑞奇自认天性敏感,也喜欢观察周围人事物,有助他揣摩不同角色。(龙国雄摄)
许瑞奇自认天性敏感,也喜欢观察周围人事物,有助他揣摩不同角色。(龙国雄摄)

以30岁之姿夺视帝,许瑞奇立马在演艺事业上超前许多同年龄层男演员。许瑞奇是真的不懂“视帝魔咒”里“魔咒”两个字的意思,跟他解释一番,他哦了一下,笑着坦承自己或许真的就是个“天公仔”(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上天有保护我吧,哈哈。其实,我没去想太多这方面,也不太在乎啦,就尽力把那个角色演好。”

亲自体验角色真实生活

没有戏剧性遭遇也无童年创伤,没有太多人生磨难和起落可借镜。所以才说,他是真正的天才型演员。

接到角色时,他有哪些什么小技巧去诠释和驾驭角色?或为人物设计一些动作等?他透露,自己的表演训练和功课,主要来自敏感的个性与天生爱观察周遭一切的个性。

许瑞奇曾在短片《飞虎》诠释年轻时期的二战飞虎队员何永道。(档案照)
许瑞奇曾在短片《飞虎》诠释年轻时期的二战飞虎队员何永道。(档案照)

他说:“就是看多一点,多观察别人说话的状态,我比较会注意不同的部分和细节,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要体验这些角色的生活是怎样的。我觉得这是我作为演员必须做的功课。”像之前为演好电视剧《送餐英雄》里的送餐员,他就真的注册当一周送餐员,体验送餐员的真实生活。这次在《好》里饰演变装皇后,他也几次到夜间场所观察变装皇后表演者的作息和一举一动。

“作为一个演员,真的很需要仔细的去观察角色原型的说话状态是怎样,光看人家在戏里的表演是不够的。我会很仔细听这些真实人物讲话时,押韵与停顿在哪里,为什么会停顿?是不是被情绪影响等。人物角色的情绪和情感要抓得清楚清晰,这个至关重要。”

天性敏感但不情绪化

除了较严肃的戏剧角色,许瑞奇的喜感节奏也抓得很到位。多年前曾演出梁志强上下两部《我们的故事之沉默的年代》,今年也在SG60电影《情牵咖啡店》(Kopitiam Days)杨修华执导的单元《协胜隆门》(Dragon Gate Assembly)里和郑斌辉、“娜娜”陈雯诗和陈天文等,癫玩摩登武侠剧种。

许瑞奇(右二)在《情牵咖啡店》里的单元《协胜隆门》里展露喜剧天分。(档案照)
许瑞奇(右二)在《情牵咖啡店》里的单元《协胜隆门》里展露喜剧天分。(档案照)

与《好》相比,许瑞奇觉得喜剧相对比较容易演,“因为喜剧只要节奏抓对,台词上就能处理得很好。可是戏剧的情绪点,会比较难抓准。譬如,拍同一场戏可能在第12秒情绪就来了,但拍下一take可能是第14或第15秒情绪才来,每次一表演都未必一样,所以难度大一些。因此,我就会看合不合理。只要是合理、自然的,那我就觉得自己做到了。”

个性方面,许瑞奇是典型双子座,从小就对他人情绪变化很敏感,懂得化解人与人的尴尬,也会很自然懂得如何将紧张的气氛转化,让在场每个人的情绪都舒服。

但可能受到家中有点“大男人”思想的影响,许瑞奇觉得自己虽然性格敏感但不会情绪化,处理事情起来更偏向冷静的逻辑判断。

许瑞奇的变装皇后造型是电影《好孩子》的一大看点。(嘉华院线提供)
许瑞奇的变装皇后造型是电影《好孩子》的一大看点。(嘉华院线提供)

尽管被公认是“天才演员”,他觉得好好地真实活在当下(living the moment)细心感受各阶段的人生,也是作为一个好演员需要做好的事。“平常的日子,会跟朋友吃饭、看电影,在家里当父母的好孩子,孝顺他们,谈恋爱……都是人生必经的,现代人过分依赖手机,只是盯着手机屏幕,会让人错过身边发生的大小事。”为此,他在拍片现场很少刷手机,对社媒也不特别热衷。

许瑞奇说:“对,我很少用社媒,虽然我知道经营它固然重要,但在片场内我还是坚持专注在拍戏和当下,不想分心。”他也相信,天赋固然重要但如果不努力,就会错失和浪费大好机会。

遇瓶颈会“请教”Heath Ledger

私底下,他在圈中是独行侠,虽然会偶尔和搭档演员揣摩角色,但他没有小圈子,反而会经常问导演、监制很多问题。难道不怕被打上“难搞艺人”标签?

他笑答:“我需要知道角色为何要这么演的种种逻辑,不然就会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我觉得合理了才会满意。所以导演和监制有时很怕我,哈哈!”

除了《你的世界我们懂》里的“郑天才”,现实生活中,许瑞奇也是一个意外天才(accidental genius)型演员。

《好孩子》团队吴清樑(左起)、许瑞奇、导演王国燊和周智慧和台片《他年她日》团队(右起)许光汉、制作兼艺术总监文念中、袁澧林及导演龚兆平在本地碰头。(嘉华院线提供)
《好孩子》团队吴清樑(左起)、许瑞奇、导演王国燊和周智慧和台片《他年她日》团队(右起)许光汉、制作兼艺术总监文念中、袁澧林及导演龚兆平在本地碰头。(嘉华院线提供)

有没有一部对他影响特别深的影视作品或演员?许瑞奇想了想说,好莱坞大导Christopher Nolan(克里斯多夫诺兰)2008年所执导的《蝙蝠侠:黑暗骑士》(Batman: The Dark Knight)影响他极深,片中饰演小丑的已故男星Heath Ledger(希斯雷杰)更是他想成为的演员。

Ledger亦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型演员。

许瑞奇透露:“有时候拍戏没有灵感遇到瓶颈,我一定会反复重看那部电影。他(Ledger)的表演非常松弛,他也为角色注入很多自己设计的戏和动作。每次看这部戏还有Ledger的演出,也都会让我回想起当初我想要当演员,就是想要采纳他这种演绎模式,不希望自己演戏像块木头,或框得很窄。”

未来,他也希望能够挑战类似《富都青年》那类非常写实,能够引起观众共鸣的小人物角色。

许瑞奇希望未来能接演类似《富都青年》的写实角色。(龙国雄摄)
许瑞奇希望未来能接演类似《富都青年》的写实角色。(龙国雄摄)

第62届金马奖入围影帝呼声高?

许瑞奇在《好孩子》结尾有一场精彩的压轴特写,让我想起杨贵媚当年在蔡明亮《爱情万岁》里七分钟一镜到底的哭戏,成为经典。能不能入围金马,这场即兴添加的戏,或成关键。

就像在《你的世界我们懂》里的“郑天才”,现实生活中,许瑞奇顺势而流的个性与机遇,造就了这个偶然天才型演员,让我好奇想看看,他下一次会在银幕或荧幕上,变出怎样的戏法。

《好孩子》主创团队这次报名多个金马奖项,许瑞奇虽然在片中饰演变装皇后,与王国燊之前另一部喜剧片《男儿王》角色上或让人觉得“重复”,但其实两者大不同。李国煌当年凭《男》入围第57届金马影帝,许瑞奇这次是否能凭《好》一样杀进第62届金马奖争影帝,记者觉得他演技自然收放,和洪慧芳母子情触动人心,入围机会很大。

据电影公司透露,许瑞奇对这次报名金马期待又怕受伤害,已紧张到决定10月1日关闭手机,主创团队也摩拳擦掌,希望入围金马有望。

《好孩子》将在10月9日开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