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管控通胀与经济衰退的两难

特拉斯政府在10月3日宣布放弃对高收入者减税的计划。(路透社)
特拉斯政府在10月3日宣布放弃对高收入者减税的计划。(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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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5日

就任英国首相不到一个月的特拉斯,在9月23日雷厉风行出台一个大幅度减税的“迷你预算”,包括取消对高收入者征收45%的最高所得税率,以激活萎靡不振的英国经济。然而,这个预算案引发金融市场和政治的动荡。面对巨大的市场反弹,特拉斯政府在10月3日宣布放弃对高收入者减税的计划。

英国新政府在政策上的逆转,反映了全球目前在管控通货膨胀与确保经济增长所面对的两难。中央银行为了抑制节节上升的通胀,采取激进的加息以及货币紧缩措施,提高了经济衰退的风险。另一方面,财政部为纾缓通胀的冲击以及提振经济,出台财政刺激配套,进一步推高需求以及通胀。在财政空间不大的国家,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将加重债务负担,引发金融市场的反弹恐慌。

英国财政赤字扩大,政府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从疫情前的84%上升到100%。来自保守党的特拉斯,效仿已故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与已故美国总统里根,推出英国半个世纪以来规模最大的减税措施。这些措施包括降低个人所得税的基本税率,从20%降至19%,并将高收入者的所得税税率从45%降到40%;取消公司税上调25%的计划,将它维持在19%,这是二十国集团中最低的税率;以及大幅度削减购房印花税。

据估计,减税措施将使政府的税收减少450亿英镑(约731亿新元)。这还不包括为期两年总值1000亿英镑的能源补贴计划额外支出。

然而,金融市场担心,减税措施将加剧英国的通胀以及公共债务。在迷你预算公布后,英国国债价格暴跌,导致持有大量国债的退休基金必须筹集资金以追加保证金,加剧债券抛售与债务违约的风险。由于国债的债券收益率飙升,一些银行停止接受房屋贷款申请。此外,英镑兑美元的汇率跌至接近1对1的水平,伦敦股市下跌也牵动全球股市。

面对债市、股市与汇市进一步下跌的压力,原本准备削减资产负债表的英国央行,紧急出台总值650亿英镑的配套,在市场购买国债,以防债券市场崩盘。与此同时,特拉斯政府被迫宣布放弃备受争议的高收入者税率下调的计划。英镑汇率应声回升,债券收益率也下降,但金融市场对英国陷入高通胀、高债务与高利率的恶性循环,余悸犹存;特斯拉政府的威信也严重受损。

英国今年的通胀率接连刷新40年来的最高纪录,8月份的消费者价格指数上涨高达9.9%。为抑制通胀,央行自去年12月以来七度加息。市场预计,基准利率在11月和12月两个月内将分别加息100个基点,在年底达到4.25%。德国财长克里斯蒂安形容,“英国央行在踩刹车,而政府(财政部)却猛踩油门”。

同样,美国联邦储备局去年以通胀是暂时现象为由,保留宽松的货币政策。然而,通胀持续攀升,美联储在今年五度加息,达到14年来的高点。它指出,利率将继续上调,直到通胀回跌至2%的长期目标。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坦承,激进加息可能导致经济衰退,但他指出,维持价格稳定更为重要。分析师根据美联储的预测指出,美国的基准利率在明年将达5%。美国利率急速上升使美元走强,资金回流,也压缩了新兴经济体的财政空间。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长孟文能最近与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总裁戴利举行的线上对话指出,全球央行为抑制通胀大力收紧货币政策,要实现经济软着陆并不容易,经济放缓是不可避免且有必要的。

对一般市民来说,这意味着购买力、财富和生活水平都将受到一定的冲击。本地家庭应该更谨慎理财,避免过度消费,尽可能减少债务负担,未雨绸缪应对经济放缓,甚至是经济陷入衰退的局面。

世界银行以及世界经济论坛已经先后警告,全球在明年出现高通胀与经济衰退叠加的滞胀风险大为提高。世行指出,要应对当前利率上升、高通胀和增长放缓的“完美风暴”,须有新的宏观和微观经济手段,包括更有针对性的支出和增加供应。英国新政府的迷你预算风波显示,财政空间不大的经济体,要同时驯服通胀与经济衰退,须付出的经济与政治代价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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