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联合早报·交流站》于2月5日刊登的林潮发读者投函《团圆饭怎么吃才有意义》,不禁勾起我的许多回忆。

孩提时,由于家里穷,根本没钱买鸡买鱼,更谈不上什么团圆饭。当时,父亲在一家九八行当咕喱(苦力),每年除夕夜,老板与所有咕喱都围在一起吃团圆饭。母亲就拿了一个大锅,让我去店里,从后门进入厨房。厨师叔叔会把咕喱吃剩的每道菜倒进大锅。等到他们散席之后,我才能把这一大锅的杂菜拿回家。这锅杂菜,其实就是目前所谓的厨余,却是我们的团圆饭,弟妹们都吃得津津有味。这样的团圆饭,对如今丰衣足食的年轻人来说,应该是不可思议的。

上了中学,家里的经济有所改善,身为一家之主的母亲有余钱可以给家里买鸡和买鱼。当天,她从清早忙到傍晚,杀鸡和宰鱼,煮拿手的白菜汤。这一顿团圆饭,可是我们都期待了一整年的大餐。在餐桌上,大家都盯着鸡翅膀和鸡腿,看看今年母亲会把它们分给谁。

直到我和八个弟妹都出来工作,有些结婚后,为了不让母亲操劳,每年的除夕就改在餐馆吃团圆饭。再后来,大家有了各自的孩子,九个家庭,人数逐年增加;从开始的两桌到三桌、四桌。由于餐馆生意红火,团圆饭要分时段吃,除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仓促用餐外,厅内摆满桌椅后,空间狭窄,不便走动,很难到邻桌交流。结果大家匆匆地吃、默默地吃,没有太多沟通。

母亲觉得这失去了一家团圆的意义,况且餐费比平时贵多了。她于是决定,改在老家准备改良式的团圆饭,由小妹负责联络自助餐供应商,安排在除夕傍晚提供新年套餐。我们四代同堂,大大小小40余人,都挤在四房式组屋大厅,大家一面吃,一面高谈阔论。

但问题来了,儿媳妇吃了婆家的团圆饭后,必须赶回娘家与父母共用团圆饭。明理的母亲又做了另一个改变,提早一个星期吃团圆饭,让儿媳妇们可以在除夕与娘家父母共享天伦之乐。至于我们家,这几年都由女儿掌勺,在除夕准备团圆饭。我身为老大,自然在这一天,邀请母亲一起来到孙女家,与第四代的曾孙共进晚餐。

除夕吃团圆饭是华人的传统习俗,也是一家人加强凝聚力的最佳良机,尤其让第四代之间有机会联络感情,维系大家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