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从未将自己定位为福利国家,政府也未致力于建立这样的体制。这主要是因为福利社会可能会导致惰性,抑制人们力争上游的积极性。不过,近20年来,政策也在由追求效率的右,悄然左转。

2013年,时任副总理尚达曼说,11年前他刚入阁时,大多数阁员持中间主义立场,现在内阁普遍倾向中间偏左。政府的重点逐渐转向帮助低收入和年长人士。

这一趋势在过去10年更加明显。从建国配套、立国配套、社理会邻里购物券到求职援助计划,都显示新加坡在福利政策上已有显著变化。尽管新加坡在财税上坚持小政府,但福利政策与几十年前的大相径庭。

然而,福利的边界仍是一个未充分讨论的话题。特定人群的补助,如育儿津贴,一般争议不大。但像邻里购物券这样几乎惠及全体公民的福利,该不该发,该发多少,都是复杂的课题。

在去年的国庆日群众大会上,时任总理李显龙提醒民众,“财神爷不一定能有求必应,政府不可能无止境地分发补助”。 一旦开始发放,就比较难喊停,且随着生活费的上涨,民众期待补助同步上调。过高的补助可能滋长福利病,也有可能造成新的财政负担。

我建议将补助与经济指标挂钩,变成“公民花红”(Citizen’s Dividend),而非简单地与生活费挂钩。这样,经济好的年份补助增加,差的年份减少,既可避免补助额度的争论,也确保财政可负担。此外,这样的机制有助政府在推行必要但棘手的经济政策时,获得民众支持。

例如,旅游业对新加坡国民生产总值的贡献约为4%,虽然间接惠及大多数新加坡人,但民众未必感受到好处,甚至可能造成不便,觉得是一种旅游公害。若能发放类似旅游业花红的补助,将有助于民众理解旅游业的利弊,改善观感。当局可以根据游客入境人数,或酒店业公司税等指标来操作。公民花红在新加坡并非新鲜事,约20年前曾有新新加坡股票(The New Singapore Shares)计划,将补助与经济增长绑定。

不过,我的建议更注重将补助额度与具体政策,尤其是跟那些正确但不太受欢迎的政策挂钩。例如,外劳和移民是敏感话题,通过补助使民众直接分享到政策成果,有助于提高政策的接受度,而不会因为公共交通越来越拥挤而产生反感。

从新加坡的发展历程看,政府在制定政策时,常常要冒着短期不受欢迎的风险。政策要持久推进,必须获得民众的支持。因此,针对性发放公民花红,既是争取民心,也是在构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契约。

新加坡虽然不视自己为福利国家,但一直在探索一种能保持竞争力与社会和谐的发展模式。公民花红可以成为政府与民众良性互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