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我在蒙古国做了六周义工,亲身体验蒙古族的传统运动竞技节日——那达慕——和当地的风土人情,深刻感受到蒙古文化的丰富与强烈的文化自信。这种自信不仅体现在节庆中,更融入日常生活。
蒙古的传统服饰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无论男女老少,都自然地穿着,显然这不仅仅是一时的潮流。在今年奥运会开幕式上,蒙古国的服饰因巧妙融合传统元素与现代设计,广受网友好评,成为最美设计之一。
在乌兰巴托的一个户外舞台上,我看到一支乐队演奏着传统蒙古乐器,舞者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台下的孩子模仿舞蹈动作,观众纷纷报以热烈的欢呼,一些成年人也应声起舞。
我仿佛见证传统艺术在生活中的自然传承。蒙古匈奴摇滚乐队The Hu的表演尤为引人注目,乐队将蒙古传统乐器与金属摇滚结合,并融入萨满舞蹈等传统元素,创造出独特的风格,令我深感蒙古文化的生命力。身边的蒙古观众热情地向我介绍歌曲背景,让我感受到他们由衷的文化自豪。
蒙古国的文化自信可能源自昔日的辉煌,更重要的是当代蒙古人对自身文化的认同与自豪。对比之下,新加坡尽管经济发达,艺术文化却常被视为次要,社会对文化的支持也相对薄弱,疫情期间甚至将艺术家归为“非必要”工作。
新加坡的本土文化基础相对薄弱,常被批评缺乏独特且深厚的艺术文化。然而,文化的形成与传承是长期过程,须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在学习华族舞蹈和中文戏剧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些同龄人难以理解某些传统艺术形式,尤其是秧歌或民族舞,对他们来说显得有些过时。我感到痛心,但这主要是因为这些艺术形式与本地华族文化存在距离,难以引起共鸣。
本土化和创新是让艺术文化更具共鸣的关键。国庆庆典表演融入多元文化,意在引发全民共鸣,激发爱国精神。然而,要真正打动观众,还须从草根出发。新谣文化便是从民间自发形成,成为新加坡独特的文化标志。本地戏剧和舞蹈也在本土元素基础上进行创新和融合,探索和塑造新加坡特色,例如《四马路》和《酒店》大胆地通过多种语言,演绎新加坡的文化历史,展示本地戏剧的多语言与多文化魅力。潮州戏《典妻》则结合传统表演与现代剧场风格,而主演的都是与我同龄的年轻演员。尽管我不懂潮州话,仍然被吸引。
我认为,虽然培育本土文化的过程可能显得笨拙,或暂时难以吸引大量观众,我们仍应给予更多的包容、耐心和支持,鼓励更多草根力量的参与,激发更多创意。
我身边许多人即使踏入职场,依然自发学习、创作、组织演出,甚至回母校助学弟学妹。我期待有一天,能看到孩子在滨海艺术中心的舞台下,自发模仿台上表演者,而大人不再轻易用一句“坐下!”抹灭这颗艺术文化传承的火苗。
(作者是伦敦大学学院国际社会与政治学的新加坡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