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国立大学近日在处理耶鲁—国大学院图书馆藏书的过程中,因部分书籍在未广泛征询意见的情况下被回收乃至销毁,引发学生与校友的强烈不满。这一事件直指一个核心议题:在讲求效率与实用的时代,我们应如何在资源管理与文化传承之间取得平衡?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然而,当成千上万本书即将被化为纸浆,那些蕴藏于书页间的智慧与美好,是否就此被我们轻率抛弃?

事件发生于5月20日,当天部分馆藏书籍被运往回收场处理,整个过程被学生拍下并上传至社交媒体,迅速引发舆论关注。据《联合早报》报道,原耶鲁—国大学院图书馆约有4万5000册藏书,其中约9000册被归类为“过剩书籍”,部分已送往回收公司销毁。

国大图书馆馆长彭丽珊为此致歉,承认沟通不足为图书馆工作一大疏失。她强调此次回收与搬迁无关,书籍并非因内容敏感被处理,而是因为重复或使用率低。图书馆将优化相关程序,扩大书籍分发渠道,并澄清无线射频识别科技(RFID)标签不会影响再利用。

尽管校方随后紧急叫停相关行动,并承诺将通过书展与二手平台延续书籍寿命,此事仍暴露出高校在文化资源处理上,存在沟通不足与程序不透明的问题。

“书卷多情似故人”,在这些被处理的藏书中,有多少曾陪伴师生度过求知岁月?图书不仅是纸质资料,更是学术积累、历史记忆与人文精神的承载体。正如有学生指出,其中不乏保存良好的绝版书籍,不应被草率处理。师生与校友的愤怒,并非仅因书籍被销毁,而是因他们被排除在决策之外,以及对学术精神被简化为“空间管理”的忧虑。

图书馆藏书的去留,理应超越“实用性”一项标准。“积财千万,无过读书”,真正的进步,不应以牺牲传统为代价,而应在尊重多元价值的基础上,探索兼顾现实与文化深度的可持续发展之道。

从文明传承角度看,每一本书都是穿越时空的信使。清代学者纪晓岚在编纂《四库全书》时坚持“存目”原则,即便不收录,也要保留书目信息。这种对知识的敬畏,在今日尤显珍贵。我们或许不再追求“汗牛充栋”的藏书规模,但更应警惕将文化管理简化为空间腾挪的做法。

回到耶鲁—国大的“丢书”事件,若校方能提前公布拟处理书目,广泛征询师生意见,并设立公开认领或捐赠机制,或许就能避免争议。让学生参与其中,不仅能提升图书资源的利用率,也可成为一堂生动的文化治理实践课。学生若能积极响应认领活动,也将向校方展现师生对知识资源的珍视,推动校园文化生态良性循环。

文化传承,从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一场在实用与理想之间,在空间与精神之间的持续对话。唯有在这场对话中不断求索,我们才能在时代洪流中,为文化留下清晰而有力的印记。

“开卷有益”,不仅是对个体的勉励,更是对一个社会文明底蕴的提醒。图书馆不应只是存书的仓库,更应是承载记忆、启迪思想的灯塔。愿这场“丢书”风波引发的反思,不止于一时,而成为我们重新认真对待文化与知识价值的起点。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经济学系兼中文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