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像得了感冒，新闻说人工智能（AI）已可以查出来早期癌症还能看舌苔，便用ChatGPT询问自己的症状。

不知道是吃了抗过敏药还是感冒症状，身体有些虚弱，于是问ChatGPT：“我身体无力、少量活动就会不停流汗，还有点喘不过来气，这是怎么回事？”它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列出一系列可能，还说：“须要认真对待”“准备好去医院”。

我顿时紧张，以为吃错药伤了肾。越想越慌，心跳更快，呼吸更急。慌乱中，我又带着“新症状”去问它，它说：“这是较危险的症状组合，可能危及生命”“如果加重立即拨打995，能忍受也建议尽快去医院”。

这下我更加认定器官出问题，赶紧叫太太陪我去急诊，并把经过全讲给她听。她先有点担心，听完后却平静地说：“你脸色这么红润，不像器官问题。”我照镜子一看，果然红彤彤的。她又说：“你这个症状比较像恐慌症。”

隔两天去诊所，果然基本指标一切正常，医生诊断也是恐慌症，让我注意调节情绪和心理压力。

折腾一番除了觉得可笑，也琢磨哪里出了问题。我想质问AI，为什么当时不说“可能是恐慌症”？但回看对话，发现可能是自己给它的信息不准确。或者说，我这个医学门外汉描述的症状，和自己当时的真实情况有严重偏差，所以AI的回答也没什么参考意义。例如，我自己都不确定是流感还是感冒，却告诉它“我好像感冒了”。后来出现的症状也可能是流感反复造成的。更重要的是，我的描述主观笼统，如“乏力、出汗、心跳快”，却没有提供心跳数、血压等具体数据。这类主观感受可以很严重，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看病时医生给的是诊断，而AI只是根据我输入的文字，总结归纳网上案例，提供更多相关信息。我用AI“看病”时，其实还是我在主导着整个过程，给自己的症状下定义，AI无法跳出我的引导和定义进行反驳。当我认定自己有问题时，它只能不断根据我的描述推送更严重的可能，制造一种“反复确认我有病”的假象。所以，这次的庸医是我自己。

医生不会听什么就信什么，有些人没病却觉得自己很多病；有些人病情严重却说“没什么”。医生不仅倾听，还会观察病人的状态，获取很多语言没有表达出来的信息，综合检测结果，对病人状态、心理、病史一系列的了解，再结合医学专业与行医经验，得出治疗方案。

从心理角度看，“未知”有时比糟糕的结果更令人恐惧。比如我说心脏不舒服，AI会列出很多种造成心脏问题的原因，这反而会让我不停地猜测以致恐慌。医生则有语言技巧，会排除不相关信息，用病人能接受的方式告知病情。

可见，人工智能时代虽然降临，但专业依旧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尤其像医学这样既复杂又涉及与人沟通的学科。毕竟连AI自己也说：“AI不是医生，它没有办法检查你的身体、测量指标，也不能承担医疗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