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早报·四面八方》11月28日刊登的胡月宝专栏文章《换位再见》,文中她谈到被一名台湾人问道:“新加坡华文程度下降,华文有一天会完全失去吗?”作者没有明确回答,但是从她的回应来看,她觉得华文不会消失,而是会以另一种形式保留下来,因为她认为“语言学习是社会化的结果,会随生活调整需要”,因此语言不会消失,而是转化。
我不反对她的看法。在历史进程中,有些社会在发展时,人民须要与其他种族的人沟通,而彼此之间却缺少共同语言,因而逐渐形成皮钦语(pidgin,洋泾浜英语),后来甚至成为形式较稳定的克里奥尔语(creole,混合语)。我们的新加坡式英语“Singlish”便被普遍认为是一种克里奥尔语。
以新加坡情况看,我们的工作用语和教学媒介语是英文,人们在生活中普遍接触到的都是这个语言,难免一张嘴便说英语,要不是国家政策要求国人在中学毕业之前,都必须修读实际上对许多学生来说是第二语言的“母语”,学生每个星期有几节课的时间须要听、说、读和写一点儿华文,华文如今才不会消失。但正如大家所观察到的,由于在生活中缺少实际用处,仅凭每周几节课时间的接触,我国的华文程度下降,似乎在呈现华文皮钦语形成的迹象,这是不是就是“转化”呢?这是我们要保留下来的华文吗?
反观本地方言,如福建话、广东话、潮州话等,因为从1979年开始的“讲华语运动”鼓励国人说华语,遏制方言的使用,导致方言的使用越来越少,如今的孩子普遍不会方言,只有极少数能说上几句,主要是因为长辈在家里还使用。结果,方言被边缘化。一些对方言感兴趣的年轻人主动开班授课,虽然偶有学习的人,但是为数不多。仅凭这些“星星之火”,是否可以燎原?估计在没有风势的助力下,方言终究不会有一席之地,着实可惜。
其实,建国初期的新加坡没有统一的语文教育制度和政策,人们不也因为生活环境的多元性而能说多种语言吗?我们不难看到年长人士不仅会说多种方言,甚至还会说马来话。
美国管理学大师斯蒂芬·科维在他的著作《第3选择:解决所有难题的关键思维》中提到“社会就是我们的校园”。这和胡女士的看法不谋而合。虽说新加坡在国家政策推动下,华文不会被淘汰,不会成为单语国家,但是我们若要维持一定程度的华文,一个踏出国门也能让其他人明白的华文,环境的助力不可或缺。毕竟,若没有使用的实际需要,人们还会确保自己能听懂别人说的华语、看懂文字、说上几句和写上几个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