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咏梅:我国疫苗之辩—— 一个富国问题

疫苗是稀缺品,而在生产前就预订可说是一场赌注,除了一些拥有顶尖医疗科技的国家,全世界只有少数有财力和远见的国家和地区政府愿意这么做。(法新社)
疫苗是稀缺品,而在生产前就预订可说是一场赌注,除了一些拥有顶尖医疗科技的国家,全世界只有少数有财力和远见的国家和地区政府愿意这么做。(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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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曲

新加坡面对的是富国的问题。在有识之士都努力要缩小贫富差距的现今世界,这么说难免有愧疚感。

换个角度看,如果国家有能力给人民更好的保护,为何要退而求其次去推进另一种选择?

6月1日星期二晚上,在为印刷版《联合早报》的最后一批稿件冲刺的时候,突然接到世界卫生组织将中国科兴冠病疫苗列入“紧急使用清单”的消息。

由于前一天卫生部长王乙康在抗疫跨部门工作小组记者会上宣布,我国的冠病疫苗专家团将允许私人医疗业者通过特别采用程序,引进世卫列入紧急使用清单的冠病疫苗,这么一来,一些不适合接种辉瑞和莫德纳这类采用信使核糖核酸(mRNA)技术的人,可以使用其他疫苗,有助于提高我国疫苗接种的整体覆盖率。

这本来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一来,我国已买了20万剂量中国科兴疫苗;二来,今年3月中国在各地的大使馆发布通知,让已接种中国疫苗的人享有疫情前的签证便利,无需先获得中国政府部门的邀请函,这对那些因为业务关系或家在两地的人无疑是巨大的便利。

我的同事当天访问在新中两地做生意的商人说,虽然已经接种了辉瑞疫苗,但如果可以打中国疫苗,他愿意自掏腰包多接种一次,500元以下都能接受。

总之,在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穷于找寻疫苗的今天,有得选一定好过没得选。然而,这个好消息不到两天就变酸了。

星期四社交媒体上突然出现很激烈的舆论,一些认为既然世卫都批准科兴疫苗,为何新加坡还不愿意将它纳入全国疫苗接种计划中;另一些质疑既然允许私人医疗机构申请使用科兴疫苗,为何不让接种者在疫苗致伤经济援助计划下索赔;还有一些一听到私人医疗机构执行接种,就很自然地想到费用更高,谁来买单的问题。

这些舆论的产生,部分原因是信息不全引起的疑虑,另一部分是把疫苗问题简单化,以为只要世卫批准的疫苗护体,一切搞定。前者还可以通过说明和澄清解答疑虑,后者比较令人担心,因为很容易把一个多维的问题,变成一个简单化的对立问题,掉入疫苗政治的陷阱。

遗憾的是,抗疫跨部门工作小组最近一次记者会公布的信息很多,除了宣布开放在特别采用程序下可使用世卫批准的疫苗,也包括加强检测和隔离等细节。在有关疫苗使用的细节未敲定前,科兴疫苗就获得世卫批准,当局还来不及反应,舆论已经热烈讨论细节。美国大作家马克吐温(Mark Twain)有句名言:“当谣言已经传遍世界,真相还在穿鞋”。

长期关注我国政府做事的人应该都有体会,当局总是超前思考好几步,特别是对敏感课题和与国家各种战略相关的议题更是如此,包括地缘政治、双边外交等等,而所有考虑的核心,总是新加坡人民的利益。以疫苗为例,去年5月,政府就已和辉瑞、莫德纳以及北京科兴签订预先采购协议,同时也在和其他药剂公司接洽,确保有充足和有效的疫苗保护每一个新加坡人的安全,而这包括给所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因为即使他们不是公民,在公共卫生课题上大家是唇亡齿寒的共生关系。

疫苗是稀缺品,而在生产前就预订可说是一场赌注,除了一些拥有顶尖医疗科技的国家,全世界只有少数有财力和远见的国家和地区政府愿意这么做。

这场疫苗的赌博我们算是幸运的,去年12月14日在疫苗专家团建议下,我国就批准了辉瑞的使用,那是在世卫将它列为紧急使用清单上第一款疫苗之前。今年2月3日,我国又批准了莫德纳疫苗的使用,而世卫在4月30日也将它列入紧急使用清单。

这说明在疫苗的审核中新加坡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虽然以世卫的决定为参考,但考量未必一样。这是各种世界组织的常规,疫苗列入紧急用途清单程序前后,各国的监管部门还是必须自己确立疫苗的进口和管理。

当然医学界可以辩论哪一种医疗科技开发的疫苗,在综合效能与后续的反应上对人体更好,东西方医学的观点也可能有所偏差,不过这不是短时间能有结论的。当下,为了尽快让更多人接种疫苗以达到集体免疫的效果,政府只能根据手上能掌握的资料,做出最符合全国防疫战略的决定。

从效能上看,辉瑞和莫德纳的效能分别是95%和94%,供应量也稳定,在过去几个月的接种工作也没有重大安全问题。站在科学角度上,新加坡没必要推进效能只有51%的科兴疫苗。

如今世卫把科兴列入紧急使用清单,并不会提高这款疫苗的效能,它的主要意义是让科兴进入全球冠病疫苗获取机制(COVAX),帮助缓解目前疫苗分配不均的现状。用通俗一点的表达,它是解决贫穷国家难与富国争购疫苗的困境,从而让更多国家和地区的人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保护。

新加坡面对的是富国的问题。在有识之士都努力要缩小贫富差距的现今世界,这么说难免有愧疚感。换个角度看,如果国家有能力给人民更好的保护,为何要退而求其次去推进另一种选择?

我能理解和尊重那些选择传统灭活病毒疫苗的人,或者因为便利的关系希望接种中国疫苗的人,但我不认同把个人选择变成舆论战。顺道一提,即使在中国,效能达79%的国药疫苗(SinoPharm)也比科兴普遍。

最终我们还是必须以理智和中立的科学知识去处理纷纷扰扰的问题,这方面官方在信息的发布上得更快速和透明,这无疑是大挑战,但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新常态。

作者是新闻中心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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