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进退之间

周末傍晚，我常到住家附近的公园健走。这个时段，公园里散步或慢跑的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他们迎面而来，多看几眼，久而久之也就眼熟能详了。只有一个中年男子，我最熟悉的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脑后勺儿。

这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选择较少人出没的小径，倒退行走以健身。我和他行走的方向往往是相反的，因此他的背部总是朝向着我。偶尔，男子快速回过头，查看身后是否有人阻碍他“前行”，哦，较为准确的说法是“后退”。我心底产生了疑问，究竟该说他是向前进，还是往后退呢？

老友K曾指出我的个性执拗，即使自己没有犯错，待人处世各方面都应该学习如何以退为进，以免陷入进退维谷的不堪困境。我想起陈绮贞的歌曲《距离》：“进一步就是退，退在你影子覆盖范围。你看的事情多绝对，绝对没有容许犯错的机会。”我向来以为人生的进退是两者选其一般的绝对分明。因此，我秉持着凡事都要力争上游的信念，尤其当人处于逆境时，形势往往不进则退。在公园几番遇到倒着行走的男子之后，我才恍然惊觉，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只着眼于前方的路要怎么走，却忘了如何后退让步。我暗自思忖，毅然“倒行逆施”，朝向看不见的路倒走前进，这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