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da Swinton(迪蒂诗韵顿)有份合作的两部电影,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阿皮查蓬)的“Memoria”(《记忆》)和Wes Anderson(韦斯·安德森)的“The French Dispatch”(《法兰西快报》),双双入围今年康城影展。有记者好奇她如何看待这两个电影作者,两者在风格上南辕北辙?整个访谈我最喜欢这一句话:“我对演得好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我只是喜欢演。”(I'm not really that interested in playing things well... I just like playing)韦斯·安德森无疑也是奇才,非常趣怪,充满了娱乐性,但看他的电影,常常叫我视听上喘不过气来。我更喜欢可以让人安静呼吸的电影,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偏爱阿皮查蓬,也对他的新作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阿皮查蓬是这20年来极为少数仍然能够让我相信万物有梦的创作者之一。他并不是这个世界唯一喜欢缓慢节奏、长镜头和如梦似幻的图像的电影作者。在这方面,塔可夫斯基是始作梦者,至今仍然无人能出其右。但不管是右边还是左边,阿皮查蓬显然不想超出塔可夫斯基,他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他的如梦似幻常常是写实到不能再写实的。例如《华丽冢》(Cemetery of Splendor)里,珍姨在公园的亭子里和两个陌生女子一边吃龙贡果一边闲话家常,两个女子告诉珍姨,她们就是珍姨经常供养的那一对仙女,仅仅几句对白,整个情境就诡异得令人忍俊不禁。
许多观众抱怨他的电影不知所云,阿皮查蓬的看法是,生命自有许多神秘不可解的地方,但你无需理解所有一切才能欣赏生命。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他一点也不介意观众在看他的电影时睡着了,甚至鼓励观众在看他的电影时好好睡上一觉。他的电影人物也经常睡觉。《极乐森林》(Blissfully Yours)尾声三个主角在森林中分头入睡。《热带疾病》(Tropical Malady)一分为二,前者现实,后者梦境,但我觉得前者快乐得更像一个梦。《文米叔叔记得他的前世》(Uncle Boonmee Who Can Recall His Past Lives)甚至抹掉现实与梦境、事实与传说、前世与今生、人与灵之间的界线,片尾也有一段讲述众人在洞穴内睡觉。《华丽冢》的男主角干脆从头到尾几乎一睡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