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迈的回程,就那时的经济情况,只能选最便宜的普通长途大巴。黄昏到黎明的,颠簸十几个钟头,去到曼谷改乘火车,停停走走,又一天一夜,才到槟城北海。接着,再沿马来半岛西海岸,白天步行,截顺风车,夜里找地方露宿,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才回到新加坡。

一路上,老是想起父亲说过他在1940年代中,为了躲避战乱中强迫抽丁从军的噩运,只身从中国乘船南来,在曼谷短暂落脚之后,再从曼谷一路步行到新加坡的经历。自己竟然在与父亲当年年纪相仿的时候,不期然重蹈他那段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历程。姑且不比父子路途上体力负担的难易,父亲的行程是离家求生的未知路;而我的,虽也可以说是求生之旅,目的却是回家。就心理层次而言,我的苦楚算什么?

我回到家,重新当起“厅长”,那张洗净晒干的旧帆布床,前所未有地比哪里都舒适,让我狠狠的睡了一顿久违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