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琬仪:流量与焦虑

定期更换最新通讯装备是不是也是一种时代焦虑?图为iPhone 13。(彭博社)
定期更换最新通讯装备是不是也是一种时代焦虑?图为iPhone 13。(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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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不按剧本演出,现代人正经历一场空前的生活场景大迁徙——线下搬到线上。

世纪交替之际,人们对网络世界还持有观望态度,坚信实体的一切无可取代。20年过去了,原本划出来的一条条黄线——实体生活、网络世界、虚拟空间,线上线下逐渐亲密无间,剩下的最后一道防线静待虚拟时空平行落地。

大流行加速隔空互动与交流,办公学习购物只是基本生活台面上的变异,深层次的精神与欲望还包括谁说非肌肤相亲不可的谈情与做爱。

最近听podcast,主持人抛出了一个概念——冠病瘟疫对于这代人营生、生活的影响与冲击,相对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所造成的破坏。反复无常的疫情每日一小口一小口地侵蚀生活原有的模样。即使确信隧道尽头是曙光,但是路途有多遥远?三年?五年?十年?对十几二十岁的少年来说,两年已经是一辈子这么漫长了。

疫情不按剧本演出,现代人正经历一场空前的生活场景大迁徙——线下搬到线上。

网络科技让地球变平, 接上WiFi天涯近在咫尺,即使肉体尚未能瞬间移动,但是打开通讯工具的荧幕世界,光影时态分秒不争地移形换影。在瘟疫搞破坏的时代大潮下,抵受着千篇一律,行动受限的日常,忙里偷闲划手机看世界看人生百态,真真假假已不重要,相信既是真实,线上线下都是现实世界,论热闹缤纷,线上随时赢线下九条街。

玩手机上社媒已是日常最不过的日常,这个时候还坚持依赖传统媒体掌握世界动态,视数码垃圾内容,社媒互动为虚耗生命,浪费时间,错过的很可能将比守护的更多。

我一直庆幸有书籍报章陪伴成长,现在仍深信不疑,一本好书捧在手中的幸福实在,或早餐翻读大开版报纸的畅快无可取代。但防疫闭关在家期间,天天玩社媒给家人和朋友报平安,竟也玩出趣味。这些喂饱社媒的行为做起来十分无聊无意义,但当社媒开始把十年前,五年前,三年前,一年前的这一日,我贴过的照片,记下的喃喃自语像重播怀旧影片般一一推出,今日的我重新与当年的我打照面,开始觉得新鲜有趣,沉淀后忽然意识到这些并非是回不去的回忆碎片,更像宇宙迷航的航行路线图。

随着越来越多人依赖网络,用生命的点点滴滴喂食社媒账号,科技与人性人心的加乘效应丰富了网络世界的内涵底蕴,是否浩瀚如宇宙还不确定,但比海还深可以肯定。装载人心与人性的无边容器怎么可能只是物质存在而已。

问题来了,即使网络冲浪不限行,精力有限的人类并没有因为科技发达而有了超能力。选择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管理时间和保养身体何止关系到EQ,随时也影响IQ。

传统媒体会为读者筛选资讯,针对不同社群所需客制内容。社媒反其道而行,根据用户喜好推送相关内容,有些还是商业操作,收集了用户搜索数据,向个人推送特定商品与服务。线上世界看似自由,但其实也是有条件的自由。社媒为了留客,会投其所好,迎合用户固定搜索行为与个人喜好,线上滑浪搜索,更容易因为偏食偏见而看不见更广阔的海洋,更辽阔的天空。

人类的心智,和AI人工智慧不同在于,人有所谓的灵光乍现。这个灵光多数需要刺激,而且与个人喜好冲撞,接触平时未曾有过的新鲜体验而忽然降临。AI通过累积经验学习完善技能,但人类并不止步于完善已掌握的才艺,还具备开创与改造的渴望,贪玩寻刺激的动力。

喜新厌旧的人性注定了线上流量的空虚本质。线上关注追踪跟风容易,撤离更无情。就算我以为一心一意此志不变,天晓得哪天服务器罢工,恢复正常时,那些点赞与书签是否安然无恙。

隐隐地不踏实,积累成焦虑。为自己的搜寻盲点焦虑,为生命有崖,网络无边而焦虑,为追随流量却永远没有饱足感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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