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的书绝大部分我都记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入手,哪一本是哪一个人送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在意大利北部的哪一个城市发现这本好玩的书,只记得我向当地人请教书名什么意思。在意大利语里,书名意思就是,《失忆者的回忆录》。因为失忆,作者就连自己的名字和出版社都搞不清楚,笑死我了。最好玩的是:整本回忆录是空白的。
卡尔维诺早就说过,有时表达准确,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它模糊。这是新加坡老朋友李亦筠送我的摄影集,它标志着我们24年的交情。
当年一个人在欧洲乱走,起点就是巴黎,她生前的大本营。带了她两本书,《写作》(Writing)和《物质生活》(Practicalities),浪荡到意大利北部的时候,前者在落脚处不翼而飞,不是不心痛的,但更好奇,到底是哪一个雅贼眼光那么好呢,间接称赞一下自己,虽然我更喜欢后者。这本书是她与Jerome Beaujour的谈话录,关于波纳尔,关于酗酒,关于男人(她说所有的男人都是同性恋——这是多么叫人惊艳的看法啊),关于她和一个男同志的爱情,关于一班夜间火车上的短暂艳遇,关于一件掉落衣橱抽屉背后整整200年的女人内衣,关于一个双腿瘫痪的小孩在沙滩上放风筝,而后再整理成49篇长短不一的文字,如果包括短序在内。就连序言她也写得那么迷人,她说:“如果真的每本书都必须有存在的理由,那么这根本就不是一本书。”她的名字叫杜拉斯。玛格丽特·杜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