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肩与杖

十字路口交通灯前，行人道旁有几棵盛开鸡蛋花的树。鸡蛋花本属缅栀花，眼前见到的不是公园常见的黄心乳白花瓣，它那深得发紫的艳红美姿，非常抢眼。

每一次经过路口都会贪婪地凝望，缤纷花影是枝头一抹抹吐艳的盈盈。坐在双层巴士上，当交通红灯亮起，车行道上引擎暂息的几分钟，倚在车窗外望，欣赏那红彤彤花树，是路途中最舒心的时刻。

一个细雨初歇的早晨，路过同一地点，隔着车窗，看见一个年迈老人拄着拐杖，举步艰难地走在湿漉漉人行道上。突然，他好像快撑不住，歪着半边身子倾倒，身旁的女佣连忙将他扶正，一把将他推到行人道旁的私宅围栏边。老人喘着大气，女佣用她瘦弱的双手扶着他，老人一口气接一口气地大力吸气呼气，仿佛每一口进入胸口的空气都能活命。老人好不容易缓过气，又再慢慢前行，巍巍颠颠的身子走了几步，脚腿无力又再倚靠铁栏不停喘息。冷冷的天，那根细细的拐杖，好似一根撑起老弱残身的有力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