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 ：猎奇和猎艳

那天去听BB演唱会——请留意，BB不是过气性感小猫碧姬芭铎，是歌影双栖唱作人Benjamin Biolay ——新旧名曲全部配上管弦乐，有种落叶归根的平和感，舞刀弄剑闯荡江湖，疲倦的时候赤手空拳耍一套太极，潇洒得教人叹服。20年前他初出道我买过几张唱片，后来没有贴身追随，有些歌熟有些歌不熟，收在第一张大碟的《风筝》中间插入几句原版《大江东去》录音，印象特别深刻。这次现场没有劳烦玛丽莲梦露，改在结尾自己清唱一句，我一面听一面暗笑：法国人平日操法语口齿再伶俐，一跨进英语领域都拖泥带水得像没洗澡似的！

不料还没笑完，他竟然唱Frank Sinatra的《当我17岁》，果然艺高人胆大。爵士老歌他们手到擒来，新浪潮那阵路易马卢便把Miles Davis当自己人，电台DJ数漏网之鱼，连我这种在原产地住过的半美人也大开眼界，开口纵使难脱乡音，风情肯定大把——就像有一次潘迪华讲起她的《长相思》，“他们说我法语不准，但唱得有法国味道。”BB还唱了《非常棒》（C'est Magnifique），不过不是原版是法语版——法语版1950年代已经面世，不留神简直以为是法国产品。我听到的第一个“噢啦啦啦”出自丁马田（Dean Martin）油嘴，那副浪子腔调当时很讨厌，百分百贩卖“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完全不合小文青胃口，直到近年才如梦初醒。

一百八十度改观，始于无意间听到他上世纪中发行的唱片《法国风》，曲目包括通俗到一见歌名就不禁打哈欠的《我爱巴黎》和《玫瑰人生》，心想大叔你开玩笑，娇俏的“Sway”还说抛抛媚眼能够过关，经典中的经典，软皮蛇怎么唱呀？姑且听听，哗，不但着墨浓淡恰如其分，而且游戏人间不谐不虐，温情陷阱大步跨过，四两拨千斤唱出另一种境界，于是立刻痛改前非，临老陷入他的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