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涵：回家

每当父亲心绪不宁、焦躁不安的时候，他就吵着要回家。即使帮佣费尽口舌安抚他，告诉他所在之地就是他的家，他依然喋喋不休。

疫情期间的某一天，他趁帮佣如厕的时候，私自取了家里的钥匙，开了住家的铁门，离家出走。帮佣如厕后发现他不见踪影，惶恐不已。庆幸的是，父亲临走之前将钥匙从铁门的缝隙丢回屋内，帮佣因此可以立刻开门出去找他。最终，她在二楼的楼梯口找到赤脚行走的他。自此，帮佣把家里的钥匙都藏起来以免他再度离家出走。

父亲这辈子搬过四次家。位于蔡厝港12英里半的南山村的锌板屋，是他生活了半个世纪的家。那里不单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和母亲生养六个孩子的地方。老屋子周边有大片的农地，那是祖父、父亲和叔叔们赖以为生的最大资源。他们曾在那片土地上开荒种地、畜养家禽和出口热带鱼。1980年代末，政府征用土地作为军事用途，我们和叔叔全家都搬迁到蔡厝港新镇的组屋区。母亲去世之后，父亲随着二哥二嫂搬去了油池组屋区。失智后，他曾一度搬去和大哥大嫂同住了三年，后来又辗转搬回二哥家。他到底想回哪个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