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太平洋淹死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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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为《多少恨》写的前言,重视的人应该不多,她自己一下笔就急急忙忙戴上头盔,声明“在美国,根据名片写的小说归入‘非书’(non-books)之列——状似书而实非——也是有点道理。我这篇更是仿佛不充份理解这两种形式的不同处”。近年拾遗类散文集一般不吝收辑,读者肯不肯垂注是一回事,总不能否认它白纸黑字存在,所以有两点恕我不厌其烦一再澄清。

其一当然是关于小说前身的电影《不了情》,张指“寥寥几年后,这张片子已经湮没了”,“影片本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据它的“非书”倒还顽健,不远千里找上门来,使人又笑又叹”,在1980年代初当然是铁一般的事实,但隔了20年,地平线忽然神奇地浮出失而复得的拷贝,编辑是有责任添上按语的。千禧那几年,没腰骨的我背弃了不上大陆的毒誓,频频去上海北京看戏和交际,逛书店影音店是指定动作,搬回巴黎的珍贵越剧录音不计其数。有一天在“俏佳人”群中打滚,光天化日“早期中国电影”光碟系列跃出一张《不了情》,心跳真的立刻加速,感觉不是发掘到宝藏,更接近活见鬼。很记得一买买了两张,翌日与某张学专家晚饭,掏出来把他吓个措手不及。

第二点比较八卦。张说“前两年在报上看到有人袭用《不了情》片名,大概别人也都不知道已经有过这么张片子,不禁怃然”,我一读哈哈大笑。1961年邵氏出品陶秦导演林黛关山主演的《不了情》,编剧是潘柳黛呀,怎会不知道有过这么张片子?潘柳黛何许人也?就是那个嘲讽张爱玲贵族血统的同代上海才女,酸溜溜的“这点关系就好像太平洋里淹死一只鸡,上海人吃黄浦江的自来水,便自说自话是‘喝鸡汤’的距离一样”我辈张迷耳熟能详。潘女士始作俑“盗用”此片名,还真一阔三大,1970年邵氏重拍成《新不了情》,潘垒导演胡燕妮凌云主演,1993年又来了尔冬升的一部,袁咏仪刘青云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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