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崎放哉与山头火同为日本明治大正时期漂泊俳人,齐名与否我不清楚,似乎山头火更引人注目,但这无损我对尾崎放哉的爱。台湾作家傅月庵说,或许因为山头火的一生比较戏剧化吧。月庵和我因为山头火而结缘,知道我也喜爱尾崎放哉,一家三口在日本旅行的时候,特地买了弥生书房出版的《尾崎放哉全集》送我,让我非常感动、感谢,可惜不谙日文,只能置于书架供奉,仿佛小立在墓碑前,然后心里合掌片刻。

生于1885年,卒于1926年,尾崎放哉仅只留下一本句集《大空》。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卒业,早年曾任职于东洋生命保险,也曾踏足中国满洲、韩国首尔,本来应该是人生胜利组的他,却与这个世俗人间始终扞格不入。1923年与妻子离异之后遁隐佛门,浪荡辗转多地寺院。在京都的常照院担任杂役期间,一度因为酗酒而遭驱逐。人生最后八个月在濑户内海小豆岛上的南乡庵度过,过着贫病交加的孤独生活。1926年四月,因为拒绝离开小豆岛接受治疗,死于胸膜炎与咽喉炎,葬于小豆岛上,死时不过四十有一。

日本俳句来到尾崎放哉手上更形简单利落,较之松尾芭蕉、与谢芜村、小林一茶、正冈子规这些先驱,甚至是同辈的山头火,尾崎放哉的俳句似乎更不经营,乍读之下那么普通,有时惹人讪笑甚至质疑它们到底是否俳句,但这恰恰就是他的俳句触动我的原因。例如“即使咳嗽,还是一个人”,当时连山头火也来唱和,写下“乌鸦啼叫,还是一个人”,足见它自有其动人之处。后来这首俳句成了尾崎放哉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