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云:旋风刮过多伦多

1882年的王尔德。北美之行中他常以这样的衣着登台演讲。(互联网)
1882年的王尔德。北美之行中他常以这样的衣着登台演讲。(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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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野里的城市地标,如圣詹姆斯大教堂,皇后公园等至今犹在。他每到一处都和艺术家交往,不忘促进当地的艺术事业,在多伦多也不例外。

托宾在《黑暗时代的爱》里引用了一段王尔德1882年写给朋友的信:“他们告诉我,狄更斯之后还没有过这样的事。我要被名流圈撕碎了。请约铺天盖地,晚宴无比精彩,成群结队的人等着我的马车。我挥一挥戴着手套的手和象牙手杖,他们就群起欢呼。姑娘们非常可爱,男人们淳朴而聪明。我走到哪里都有摆着白百合花的房间住。不时有‘男孩’(香槟酒),还有两个秘书,一个帮我签名,另一个棕色头发的,把他自己的头发寄给那些索要我头发的年轻小姐,他正在迅速变秃……”

如此浓烈的场景,只会发生在美国而非加拿大?

不过1882年暮春王尔德第一次由纽约动身前往加拿大时,他在美国已名闻遐迩,所到之处皆为座上宾,他会晤的文学大咖里有沃尔特·惠特曼、亨利·詹姆斯,他和杰斐逊·戴维斯共度一个夜晚,又与格兰特将军交谈……当这样一位妙人光临多伦多,城中重要人物都出席了他的演讲。

美国人其实对王尔德的思想和作风褒贬不一,对此艾尔曼的《王尔德传》描述细致。艾尔曼虽没忽略北美行中的加拿大,所费笔墨毕竟不多,这更勾起我的好奇心。

寻访王尔德在多伦多的履痕,第一站是他访问期间下榻的皇后饭店。这家于1844年开业的著名旅馆,如今只能在照片中欣赏。皇后饭店1927年被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收购并拆除,1929年原址上建成的皇家约克酒店,当时是北美最奢华酒店。时光打磨下约克酒店依然古雅迷人,但应该没几个人会像我一样站在街对面遥想它的“前世”。

1882年5月25日,穿着黑色天鹅绒外套、齐膝短裤和丝袜的王尔德,阔步登上多伦多大歌剧院演讲台。1874年开幕的多伦多第一座歌剧院设施先进,不但提供歌剧和各种音乐、戏剧演出,迎来许多知名演员,举办演说也是特色之一。大歌剧院后来屡遭火吻,酿成人命伤亡,又爆出内有“性爱密室”大丑闻,难以从种种困扰中复原,终在1927年被拆。它的遗址上目前矗立68层高的Scotia银行大厦,附近有条小巷名为“大歌剧院巷”,是它仅存的实体“遗产”。

歌剧院之后,意气风发的王尔德又在5月27日来到当时称为“园艺园”的艾伦温室花园文体厅演讲。那年头火灾频仍消防手段有限?这栋维多利亚式亭阁建筑也毁于1902年一场大火,后来原地重建了更大的温室。踏足花园时尚未进入同性恋圈的王尔德不会料到,他和此处的纠缠将会这样续延:

有篇2017年发布的文字谈论昔日“多伦多同性恋地图”,艾伦花园位列榜首。摄于1910年的照片上有个中央喷泉。文章描述:树木掩护了同志们的搭讪,喷泉旁那名警察则代表了监视,艾伦花园被认定为同性恋聚集和官方监视的早期热点。今天艾伦花园已不见喷泉溅起水花,最近的踏访证实了这个记录:花园的中央喷泉消失于上世纪50年代一次扩建。

当年王尔德的活动吸引媒体追踪,《环球报》(《环球邮报》前身)的报道也留存下来:王尔德逗留期间在副省长的私人包厢里看了场曲棍球比赛,并对媒体说:“……那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目睹你们的全国比赛,我非常享受——但你能告诉我吗, 那个为多伦多队打防守的高大、体格健壮的男人是谁?”

王尔德曾参观并留下深刻印象的“大学学院”哥特复兴式建筑,如今是多伦多大学校园一景。他视野里的城市地标,如圣詹姆斯大教堂,皇后公园等至今犹在。他每到一处都和艺术家交往,不忘促进当地的艺术事业,在多伦多也不例外。艾尔曼说,有一位F.A.T.邓巴为王尔德雕塑了一座胸像,可惜已失传。

王尔德和多伦多的关系似还可添上一笔,他第一个同性恋人,加拿大/英国记者、艺术评论家罗伯特·罗比·罗斯虽在法国出生,三岁起便住在伦敦,却是加拿大著名政治改革家罗伯特·鲍德温的外孙。罗比·罗斯其父约翰·罗斯是拥有显赫政治生涯的多伦多律师,小罗斯出生的1869年被选为上议院议长。

王尔德曾说是在罗斯诱惑下走上同性恋之路。1997年的电影《王尔德》里描绘了这一幕。当时剑桥学生罗斯17岁,王尔德32岁。王尔德后来迷恋有雕塑般俊美面庞的贵族青年波西,因他的宛然一笑和“玫瑰色嘴唇”坠入深渊。无论王尔德风光无限还是身败名裂,罗斯从未背弃,总在他需要的时刻出现。罗斯也是王尔德临终时陪伴他的两人之一。他担任王尔德文学遗产执行人,耗费大量心血钱财。罗斯死后,骨灰按其遗愿葬在了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的王尔德墓地。

旋风般刮过多伦多的王尔德,究竟给这座城市留下了什么精神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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