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打工度假时,认识一对也是一样领打工度假签证的兄妹,由于大家年龄相仿,所以很快就聊开。为了防范突如其来的雨天,我们常套着雨衣,穿着雨靴,那一身黑是我见过最时尚的制服。
“啪啪”就上树,“哒哒”就采撷果实,果园响着不一致的伴奏。大家隔着果树闲聊,任阳光从枝叶一线一线地钻出,再让点点光斑照亮话题,厨房里的老抽,隔壁房的臭袜,管工的发型……从陌生到熟悉也就剪秃一棵树的时间。
有次,有人问我,新西兰最美的地方在哪里?我想告诉他,最美的地方在果园,最好看的颜色是会发光的黑,但最后我并没有那样回答,因为,他一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回想那段时光,所有的相识都很迅速,但来往却短暂,短到能以花落果熟的一季来计算。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在光明山遇见那位妹妹,她叫燕。我俩就在佛祖俯视下互换联系方式。其实,也就是手机多了一组号码,多了一位点赞问好的朋友。
直到我养病的那两年,私聊的次数才逐增。
再次遇见她是在人山人海的食阁里,犹豫着是否上前打招呼,毕竟匆匆十余年,就见过那么一次面,我躲在不远处给她打了个电话确认身份。
“真的是你啊!”
人海茫茫,谁说相遇渺茫?
也许,该归功于手机号码有被加持过。
后来,我们发现彼此住得很近,便约在国庆日一起骑自行车。
为了应景,刻意穿上红衫,有点像行走的可乐罐正穿梭于弯弯绕绕的骑道上,但这并不突兀,因为这一天,人人都在过年,随处可见红包袋在人行道上弹跳。
燕似乎发现我的疲惫,刻意为我放慢速度,不时为我停驻。
年少时,所有的迁就都叫配合,长大后,所有的配合都成了迁就。
我对她表示歉意,她却不以为意。
“该谢你,若不是你,我窝在家也不懂要干什么。”
赴过太多应酬,竟忘了还有纯粹的赴约。
哪有那么多歉意和谢意呢!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看不见的一条线,它可以像一团线球,也像一堆长短不一的线团,有人耗费许久才找到线头,也有人目光一聚便能抓住线端。
夕阳西下,我们在风中拈针抓线,寻回那不拘小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