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琬仪:面包、汤、猫和好天气

京都进进堂开设的Le Bon Vivre法式餐馆的早餐套餐:以京都土产蔬菜熬制的蔬菜浓汤和彩色沙拉。(赵琬仪摄)
京都进进堂开设的Le Bon Vivre法式餐馆的早餐套餐:以京都土产蔬菜熬制的蔬菜浓汤和彩色沙拉。(赵琬仪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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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喝汤,讲究温度,更沉迷汤色,色香俱全,再尝味,能温暖肠胃,打通失灵的鼻子,敲动沉重的脑袋,解开锁上眉头的忧愁,才是好汤。

本篇题目借2013年日剧《面包、汤、猫咪和好天气》一用。

我喜欢喝汤,就连黑得可疑的药汤从小也来者不拒。广东人的饭桌一定有汤,小时候和外公一起吃饭,先喝汤再吃饭。在爷爷家吃饭,人人一碗汤,小不点不要添饭,但汤是一定要续碗的,好料沉锅底,第二碗汤总比第一碗美味。

后来接触了西洋的奶油汤,寒冷天气喝很舒服,但是在常年需要祛湿解热的赤道岛国,还是清汤比较开胃。又后来学熬汤,才知道烹调清可见底的高汤,食材投入如此讲究,掌控时间和火候不是厨艺高手胜任不了,旺火几时转小火,放食材的顺序,掀盖下盐的时间,搅拌的手势和做蛋糕拌匀蛋白成奶霜一样拿捏腕力的轻重,以及汤汁表层融合空气的节奏。

从前家里过节,长辈会先熬一锅高汤,炒面线炒菜用高汤打底,好味道滋滋作响。高汤用整只鸡熬煮,肥鸡煮熟了做白切鸡,配调好的酱油麻油吃,记忆中肉质一点都不柴,从前湿巴刹卖的是新鲜活鸡,煮好上桌的味道不能和现在的雪藏鸡食材相提并论。现在有闲情下厨时,我会用日式昆布鱼干汤料袋泡一壶高汤备用,炒菜蒸蛋煎蛋饼皆用高汤提味。

读资料,鸡鸭猪骨煮滚的高汤是“毛汤”,加了猪肘猪肚呈奶白色为“奶汤”。在高级中餐馆尝到的鲍参翅海鲜汤还有多一层“吊高汤”的功夫,熬汤的食材分两次下熬煮入味,然后用蛋清放入汤汁中,吸附浑浊的悬浮物,这样“吊”出来的高汤才是极品。极品高汤的食材用量豪气,据《食经》记载:五只老鸡,十五斤瘦肉,两斤火腿,四只火腿脚,慢火熬六七小时才成三十斤高汤。

法国料理同样讲究熬制高汤,选材一丝不苟,蕴含厨师的品味和大手笔;法国谚语“厨师的好高汤像歌唱家的好嗓子”,高汤是菜肴美味的“基底” (au fond)。

认识法式高汤要从1996年制作,经典日剧《美味关系》说起,剧集围绕着法式清汤Consommé“黄金汤”的爱情故事荡气回肠,唐泽寿明饰演大厨烹调汤色清澈如镜的黄金汤更让当年偏爱老火汤的我对西洋汤水刮目相看。煲了这部剧后,从此喝汤,讲究温度,更沉迷汤色,色香俱全,再尝味,能温暖肠胃,打通失灵的鼻子,敲动沉重的脑袋,解开锁上眉头的忧愁,才是好汤。

在家喝汤是饮食偏好也为滋补养生,在旅行路上喝汤则是为了驱散路上风霜,找回熟悉的放松与暖意。

秋冬季节去冰岛、芬兰旅行时,几乎天天必有一餐喝浓汤——有机羊肉蔬菜汤、龙虾浓汤、花椰菜奶油汤、杂菌奶油汤,配外皮爽脆的长棍面包,汤和面包相伴着吃,看似简单其实穷讲究。

疫情暴发前的一两年,每次到京都度假,为了一早起来可以享用京都百年烘焙店进进堂(Shinshindo)的早餐,连续两年下榻京都四条乌丸一家酒店。

进进堂在三条开设的烘焙店也提供早餐,早餐面包选择之多,还记得第一次用餐心情称得上心花怒放——牛角包、布里欧修甜面包(brioche)、吐司、丹麦面包、长棍面包、乡村全麦面包,即使一顿早餐无法全尝个遍,纯欣赏已大饱眼福。

进进堂开在四条乌丸的酒店1楼的法式bistro(小餐馆) Le Bon Vivre,不但早餐面包选择延续三条店的精彩,咸甜软硬齐备,还有多款芝士配搭,而一样可以作为特色卖点的是早餐选用京都土产鸡蛋、蔬菜。五款早餐套餐选择,鸡蛋火腿不缺席,还有用长棍面包做法式吐司配香肠,当中最得我心的是需要更长烹调时间准备的蔬菜浓汤,配蔬菜根部沙拉和鲜果优格。

寒冷清晨,早餐喝一碗色彩灿烂的营养汤,曼妙的滋味就像开启晴朗好天气的一天,也像猫咪用额头蹭你脸颊叫你睁开眼睛瞬间醒来的柔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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