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单纯无知的倾情演绎,往后也就多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既视感,好像随之手舞足蹈的,其实只是成长的片头预告,等待着未来的不日上映。
我看电影绝不看歌舞片,似乎太快乐也太悲哀了,剧情动不动就来一段肢体表演,前一秒路人还好端端地走在街上,下一秒突然就扭腰摆臀跃上车顶,类似跳乩上身魂不附体的歇斯底里,随着音乐节拍的奏鸣,大家逐个高高低低地唱出人物的悲喜、情节的曲折、主题的婉转。我总是无法事先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也算约略懂得歌舞美学的意图,但是比看鬼片突然穿插的惊悚镜头,心底更加惧怕莫名。或许是因为自己天生五音不全,四肢缺乏协调,这一幕无论怎么直观旁视,都像是感官和理智的挑衅,况且这个沉沉甸甸的现实,哪是这么一种载歌载舞的世道。
读书当然读过《诗经》,悠哉悠哉的序文有言:“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一个人如果起心动念了,蕴藉内里压抑不止,化为春秋笔墨或者诉诸风月文字,仍旧苦苦寻觅不到宣泄的出口,最后必然就是要来一场唱歌跳舞的彻底解放。关关雎鸠是来自野性的呼唤,辗转反侧何尝不是自我表现。如此说来,歌舞片确也合乎古老的礼乐和人本精神,不止是一番光影粉饰,而我的五脏六腑歪七扭八,偏偏缺少了这么一道所谓纵的继承,恐怕还真的有点失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