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读过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当时这书太流行了,中文系的学生几乎人手一册,被它“污染”也被它“启迪”。记得译者是施咸荣,他还翻译过理查·赖特的《土生子》和贝克特的《等待戈多》。不过大家记得他主要还是因为《麦田》这本书。最近读巫鸿的《豹迹》,里面有一篇《书的记忆与记忆中的读书》,看了才知上世纪60年代初《麦田里的守望者》就由施咸荣翻译,内部出版了,即所谓的“黄皮书”,在高干和高知子弟间传阅。

后来也读了塞林格的《九故事》,当时年轻,没太懂。最近重读塞林格,对“麦田”没什么感觉了,倒是对他笔下虚构的“格拉斯家族”故事”(《九故事》《弗兰妮与祖伊》《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开始兴趣大增,这组作品幽深黯然,耐人寻味。格拉斯家族七个孩子都是神童,他们从小都参加过一档《聪明宝贝》节目,七个孩子的表现个个出色,但都“被聪慧与才智所诅咒”,充满痛苦,一个自杀,一个死于二战,其他大多精神抑郁,只有老三波波(长女)是家族里唯一开朗的人。七个孩子都有《聪明宝贝》情结,从没有真正离开过那个“该死的”节目。“我们不说话,我们雄辩;我们不交谈,我们阐述。”这就是格拉斯家族天才儿童乃至成人后的相处模式。

在中篇《祖伊》里,母亲对祖伊说:“你们学识如此丰富,聪明极了,但这如果不能让你们开心的话,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天下母亲都希望自己孩子聪明,但更希望他们幸福长寿,哪怕笨一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