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娜:苏雪林的诗经研究与南洋大学

苏雪林在南洋大学留下的踪影。(互联网)
苏雪林在南洋大学留下的踪影。(互联网)

字体大小:

苏雪林在南洋大学的最大收获,或许包括了她在南大开始了她的诗经研究。

懂得苏雪林,始自年少时读她的自传体长篇《棘心》。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读了有关她的一些传闻轶事,例如她一辈子几近狂热的胡适崇拜,甚至在胡适死后,因为他而卷入一场笔墨官司。另一方面,她又与鲁迅结怨,以半生的时间谩骂鲁迅……

那年到青岛去,无意间在福山路走进了苏雪林的故居,倒是因此认识多一点,这位活跃于一九二三十年代的五四作家。

这里想说的,其实是苏雪林(1897—1999)与新加坡的缘分。前阵子读《南洋文摘》,发现一位署名初笋的作者曾在1966年的《南洋商报》发表《记苏雪林教授》一文。苏雪林虽然曾于1964至1966年应聘到南洋大学授课,但历来新马人写她的文章并不多见,正如该期《南洋文摘》编后话所说,《记苏雪林教授》一文“可惜写得太短,但除此之外,却没有发现写她的第二篇文章”。

《记苏雪林教授》虽短,却也以速写方式描摹了苏雪林在南大的身影。初笋记下,苏雪林初到南大,同学因为慕其大名,都急于“瞻仰伊的尊容”。许多人都知道,留学法国的苏雪林,其实从小就被祖母裹了小脚,但文章写道:“那‘三寸’的小脚,每令我怀疑是经过解放的文明脚。伊虽然年老,却毫无龙钟老态,精神矍铄,伊能一口气连续上两三点钟的课,傍晚散步,健步如飞。”文章又写道,苏雪林不但“行动的速度很快”,而且爱到教职员宿舍后的荒山野径去。

作者初笋应是苏雪林的学生,他在文章里提到,苏雪林上课时因其安徽口音,同学乍听之下,颇不习惯,渐渐才习惯听懂她所讲的话。作者也捕捉了苏雪林孤独的身影,“每当夜晚,伊每捻熄室中灯火,在阳台独坐,有时也手抱一个手提收音机,收听流行歌曲之类。”

前两年读了苏雪林在94高龄所著回忆录《浮生九四——雪林回忆录》,读得别有味道的是《赴星洲任教南大》,不但读出了当年她在南大校园教学的情景,更读出了她的真性情。

苏雪林在文中有许多坦率之言,有时甚至口没遮拦,她忆及南大供水电却不取费,“所以以有些人家里竟天天用一把大铝壶坐在电炉上烧热水”。又说,学校供给她的那只电炉“想被原先住的人滥用坏了,虽可请学校电工来修理,修理费却相当高。”

从文中看出,苏雪林的云南园生活是极其惬意的,她直言,在她住过的屋子只有苏州天赐庄和南大教职宿舍最惬她意的。她在文章里细细描述了屋子的结构设计,因为喜爱宿舍的巧妙结构,她还绘了图,想着将来自己建屋时照样建筑,但又叹息道:这不过是幻想,哪能实现?

尽管多数人熟悉的是作为作家的苏雪林,但中晚年以后,苏雪林其实偏向学术研究,有人甚至认为,她后来在学术上的成就,高于她的文学创作。

苏雪林在南洋大学的最大收获,或许包括了她在南大开始了她的诗经研究。初到南大时,苏雪林担任的课程是“诗经”“孟子”。诗经课程是曾担任台湾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的高鸿缙留下的。高鸿缙也是国学名师,1961年应聘到南大教书,主讲文字学,不幸于1963年病逝新加坡。苏雪林接到任务后,坦言自己从前未研究过诗经,如何接手呢?

事实是,在苏雪林后来的研究成果中,诗经占了重要部分。因南大教学所需,苏雪林从高鸿缙留下的,屈万里著的《诗经释义》获得不少有关《诗经》的知识,她又努力自加研究,累积心得后写了一篇三万字的讲义“诗经通论”,把诗论常识介绍给学生,深受学生喜爱,学生们“都欣喜地说这篇讲义胜读十几部有关‘诗经’研究的书。”

苏雪林的诗经研究成果:《诗经杂俎》。(互联网)

多年之后回首往事,苏雪林别有感悟,她说了:“我也知道了一位教师多教一门新功课,固不免辛苦,但他自己也可增进学问,教起书来更可左右逢源,挥发无尽,可以赢得学生钦敬,儒林尊重,比那类死抱着一份冤园册子,每年上讲堂开留声机器的人强得多。”

因为在南洋大学正式开启了《诗经》研究,苏雪林返回台湾成功大学任教后,继续潜心探讨,前后历时30年,于1995年出版导读式的阅读诗经指南——《诗经杂俎》,这本书也是苏雪林生前最后出版的学术专著,那一年,她已经高龄95岁了。

LIKE我们的官方脸书网页以获取更多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