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女人:遗珠

下季花期见,至您、至所有别离……
下季花期见,至您、至所有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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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马来西亚大选,我也回乡染食指。晚上,母亲递了一叠报纸给我,页页都与“花踪文学奖”有关,张张似被熨斗来回熨烫,余温迟迟未散。

母亲告诉我,这些都是老七叔特意给我留着的。

老七叔是爷爷排行第七的弟弟,爷爷的大哥也就是老伯公留守中国陪伴双亲,所以,爷爷带着几位弟弟下南洋谋生,原本排行老二的爷爷就这样篡位成南下兄弟中的老大。

记忆中的爷爷不苟言笑,威严的气场自动开启,爷爷在世时,鲜少见他与弟弟往来,所以并不觉得爷爷跟哪位弟弟的关系较好。直到爷爷过世,父亲在爷爷的丧礼上面对种种窘境而一筹莫展时,老七叔私下操持,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切。

父亲说,不经生死,不知炎凉,他记住这份恩,更要他的子女惦记这份情。

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死一生,乃知交情。

后来的日子,我们家与老七叔越来越亲近,逢年过节,父母最先想起的长辈一定是他。大大小小的宴席或饭局可以缺了我的位子,但绝不能少了老七叔的位置,而他每次出席,从不声张也不张扬,悄悄地到来,再静静地离开。

我见过许多高调入席的场面,唯独他留下低调离席的画面。

在我生病的那几年,他三番五次想塞“红包”给父亲买补品给我。有次见面,他用很细微的声量对我说:“你还年轻,就当是笨女人再次去旅行吧。”

他不提辈分,只道这辈子还很长。

在他眼里,我不是病人,仍是旅人。

当他得知我获“花踪”武侠小说奖后,便替我收集相关报道,深怕会错过任何消息。

这一生,你或许会听见无数次以你为荣的话,但请相信,那些从不对你说“以你为荣”的人,正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的荣耀。

大选成绩还未公布,我便回新加坡工作了。

当晚老七叔病入膏肓,危在旦夕,直到他病逝,我也未能见他最后一面。

转身离别竟比挥手道别更让人猝不及防。

冥纸烧成灰烬时,天空下起雨来,那颗颗晶莹的雨滴似故人刻意留在世间闪耀的明珠,就在刚刚又从窗外滑落到桌面的旧报上闪闪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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