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通宵看完中国剧《有风的地方》(以下简称《有风》)。网评称这是一部田园疗愈剧,中国云南继1959年电影《五朵金花》之后,再次掀起中国旅游热。

早在十多年前已听闻云南大理吸引许多中国大城市居民在那里投资置业;《有风》取景地之一正是南大理沙溪古镇。云南天然资源极为丰富,享有“动植物王国”“有色金属王国”“药材宝库”的美誉。云南产茶叶,也产咖啡豆,采访过的咖啡庄园主说云南海拔高,高山土质未受发展建设污染,适合种植咖啡豆。在北京工作时常到三里屯一家云南餐馆吃饭,很爱金雀花炒鸡蛋、汽锅鸡、小锅米线、各式菌类菜肴、小米酒,餐馆选用的食材很多是此前没吃过的,“彩云之南”山产丰富,每次吃云南菜念着总有一天去云南逛市集学做云南菜。

《有风》有不少描绘云南风景、传统食物的篇幅,突出21世纪城市人出门旅行向往的自然景观和手作食品。然而,这部剧的美景美食只是热闹,淳朴乡村人情之美才是戏味。

编剧把城乡发展差距、留守儿童、活化乡村经济等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以来面对的社会议题植入这部剧里,透过城市人去到看似落后的古镇寻找生活意义,以及年轻企业家回乡创业两条叙事轴线,勾勒一幅《礼记·礼运·大同篇》所描绘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21世纪桃花源图。

《有风》里的男女主角,痛失挚友的许红豆远赴他乡找到童年的温暖记忆、知己挚友和人生伴侣,属于现代都市童话。小时候被父母留守在云南乡下的谢之遥考上北京的大学,毕业后从事投资风险评估师工作,赚到第一桶金之后回到家乡,投入金钱和青春,推动传统文化产业转型,发展旅游经济,故事励志美好得难以相信,却富有当代现实意义。

现实在于,这些年亚洲地区发展旅游经济,不少年轻人从城市回到家乡创业,媒体报道了不少这类小镇新贵的创业故事。这些亮丽成绩单背后有多少人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又有多少人是对原有的职场生态失望,无法适应高压冷漠的城市环境,倦鸟知返,回乡找回迷失的灵魂?

但是,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告别他乡,回归故里,找到理想生活的模样,放在大时代背景下悲喜自渡——寻寻觅觅,兜兜转转,离开原是为了归来。

前阵子和老友到马来西亚西海岸中部小旅行,第一晚十几人住进仁嘉隆幸福村的老厝民宿。听着民宿老板介绍老屋和社区的故事,想到了台南的许多特色民宿,同样是老房子换上新貌,成为人气旅游景点,再加上方圆两三公里内的特色餐饮、文创小店,形成一个文化生活聚落,吸引外地人到此住个三天两夜,感受异乡陌生又熟悉的风土人情,暂时放下碌碌营营总是空的烦忧。

21世纪亚洲城市化发展,旅游经济已成为重要的发展引擎。20世纪中晚期,发展中国家若发展旅游经济,往往是粗暴的拆建,急功近利的规划。随着气候变迁、环境问题浮上台面,保护生态环境的呼声与保育本土文化、非物质文化的主张互相找到了助力。在强调永续发展、可持续经营的政治正确大气候下,自然环境、历史文化成了发展旅游经济的重要构件,传统工艺以至生活方式有了新的机遇。虽然改革与发展仍是社会演进的主旋律,但人们生存与活着可以选择返璞归真。

像《有风》的谢之遥说的,生活可以很简单,基本生活无忧,阿奶摆地摊卖手艺活儿一日百余元人民币收入足以养活祖孙俩。但是,谢之遥说这个话有底气,他见过繁华,知道富裕,没有房屋贷款,云苗村似乎也没有通膨问题,乡亲父老几辈人的交情交织成无形的社会安全网……

既然不向往富裕的大城市,那么小地方推动建设,发展经济求什么呢?年轻人不用离乡背井找出路,小朋友可以在父母身边活泼长大,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会孤独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