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了

赵琬仪:初夏小旅行

直岛落日,2023年5月某日。(赵琬仪摄)
直岛落日,2023年5月某日。(赵琬仪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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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的美好需要对比、参照,需要经历夜长日短,天地灰褐墨白,再看着嫩芽破土,阳光日渐开朗,时间带着光彩流转推移,初夏迎来新绿,翠哒哒的生命力让空气充满生机话语。

我们坐在酒店房间的露台,看着海上另一端的咸蛋黄慢慢地消失在另一座岛屿背后,直至黄昏落幕,夜幕低垂,蚊子开始活跃,才关上露台的落地玻璃门回到屋里。

五月天,直岛的第二个晚上,露台海景晚餐是下午在宫浦港码头附近的七仔(7-11便利店)买的食品——香草奶酪开胃菜、一风堂豆腐汤、凯撒沙拉、鲑鱼沙拉饭团、韩式拌饭bimbimbap饭团、意大利巴勒番茄面……漂洋过海对着人间美景吃便利店食品,这不是旅游综艺节目特意安排的嘲讽情节,而是这场失算小旅行的插曲之一。

这是我第二次到直岛,四年前第一回登岛只待了一日一夜,早春天气迷人,地中美术馆的莫奈《睡莲》对我施了魔法,我答应要再来。

疫情前已爱上初夏季节旅行,避开旺季人潮,太阳温煦,清风凉爽,日照时间超过半天。

赤道岛国四季如夏,岛民生活其中已审美疲劳,以为夏天——热、很热、热死了。季节的美好需要对比、参照,需要经历夜长日短,天地灰褐墨白,再看着嫩芽破土,阳光日渐开朗,时间带着光彩流转推移,初夏迎来新绿,翠哒哒的生命力让空气充满生机话语。

我是带着这样的期待展开这次旅行。从东京出发,京都中转,再赴冈山搭JR Marine Liner快速列车经过濑户大桥抵达高松,由高松港乘渡轮到直岛宫浦港码头。这是我曾经走过的行程,这一天却败给冈山接高松这一段车程。

此行乘搭新干线抵达冈山,我们只有六分钟时间从新干线月台走到冈山车站月台,避免浪费时间瞎闯,特别问了站长赴高松是几号月台。女站长说八号月台,我参考谷歌地图也说八号月台,以参加接力赛的气势拖着行李箱直奔八号月台,却发现不是。再问另一名男车长说是五号月台。我们东张西望,和另一名也要搭同一班列车的妇女尝试找五号月台。当我们发现原来同一条火车月台竟然分为五六七八号月台,各自以顺时钟上下左右分布,五号月台在八号月台的正对面下方……列车开走了。

错过一班车事小,但直接影响下来乘渡轮,搭酒店接送巴士,预约美术馆游览时间……这些得全盘重新规划。利用等下一班渡船的空档用餐,点了香川乌冬面鳗鱼饭定食却无心享用美食,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再三核查渡轮、酒店巴士、美术馆预约的时间表。忽然灵光一现,复查下一段旅程的酒店——原来仓敷离高松有段车程。停留高松是为了游栗林公园。高松往返冈山是一顿下午茶功夫,不必要折腾自己。于是惊魂未定般重新定酒店,在最后期限内取消了仓敷两晚住宿,改为高松港留宿一晚,回程在京都多住一晚。

过去每趟自助旅行,我都把时间安排得很宽裕,喜欢早到机场、车站、码头,等待出发的这段过渡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可以期待下来的风景,回味之前的时光,甚至放空脑袋凝视当下,心里笃定,一切都按照预想好的轨道前进,节奏全在足下掌握之中。

我忘记的是,同一天接驳火车、渡轮、巴士还有景点预约,时间环环相扣需要精细策划。另一乌龙事,出发前一天才想起得预约直岛酒店早晚餐,最后一分钟只订到两天早餐和一顿晚餐,第二顿晚餐只好吃便利店食品以无限好的夕阳佐餐。抵达直岛后又发现还得预约丰岛美术馆,第二天还得算好巴士、船班时间……搞得自己和上班一样劳碌。

出发前不是都计划好了吗?哈,谁让自信心遮蔽了理性,很多细节视而不见。例如,疫后旅游业、餐饮业人手紧张,服务品质不可能马上恢复到疫情前;为了确保玩得尽兴,能预约还是得预约,交通时间可安排得更从容。

不就是为了玩耍嘛,怎么感觉自己日理万机般心累。这么累还要出游吗?打这篇稿子前,满腹疑惑,打完了,已经在想下一趟旅行要怎么玩出新意思了。“记吃不记打”,贪玩的心有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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