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清明，我到蔡厝港公营骨灰龛安置所祭拜先父，途中会经过那栋私人经营的骨灰龛安置楼，想起住在里头的朋友何如。

十七八年前了吧？有一天，何如找我谈一个产业投资项目。我一听是要接手一栋骨灰龛安置楼，心里先入为主就盖牌了。但见何如兴致勃勃，眉飞色舞，我也不便泼冷水，细心地听他做惯说客一贯的行销讲演。当然，他的重点主要还是一本万利。你想，一栋大楼，建筑费多少钱，可以安置多少个骨灰龛？一个骨灰龛能卖多少钱？随便心算就可以得出一个天文数字的盈利。给故人盖房子，肯定要比给活人盖房子，更加厚利。我告诉他，这种项目，厚利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没有同时对千千万万故灵加上他们后辈负重的福气。我自认没那种福份，先谢绝，再劝他三思——如果单只是为厚利所诱，最好放弃。

何如还是答应投资了。他说：他认真听我劝说，三思之后还不能决定，自己到四马路拜观音。接下来一连三个夜里，观音入梦，告诉他那是他命中机缘，不逾矩可以从心所欲。他如释重负，就放胆成为骨灰龛大楼的大业主了。接下来，他要听的是我关于营运、促销的意见。我哪会？我劝他发挥他的看家本领，去找个合拍的专业殡葬行家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