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

李一翔:百蝶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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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前辈,为什么人们用蝴蝶来寓意长寿呢?蝴蝶的寿命这么短,众多品种中,短命的活不过一个月,长命的也活不过一年……前辈说,是取其谐音,“蝶”与“耋”同音。

“耄耋之年”一般指80至90岁的老人,今日新加坡的人均预期寿命已达83.2岁,但是在从前,80多岁已算是高寿了。不过单用蝴蝶,少了猫来取“耄”的谐音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土生文化馆那套原属于甲必丹叶亚来一家的“叶氏餐具”,在16种大小不一的碗碟和勺子上都有不同花色的蝴蝶,可是用了绘上这么多蝴蝶的碗碟后,曾经叱咤风云的叶亚来也没活到“耄耋之年”,半百不到,48岁那年就喝了孟婆汤,财富与权势也成了庄生晓梦迷蝴蝶般的虚幻。“叶氏餐具”对面的玻璃展柜里有一只底部印着“锦庆珍藏”和盖边有“陈”字绕着的“Chupu”有盖粉红色瓷罐,罐上也绘上了蝴蝶,是槟榔屿华人参事局的福建帮代表陈锦庆家的器皿,不清楚他是否活到“耄耋之年”,只知道他家族的私冢就在槟城锺灵学校的后方,坟场边的小路是我读锺灵中学时每天骑脚踏车上学的必经之路,每次拼尽全力踩上山坡后就让脚踏车快速的冲下去,耳边灌满飕飕的风声,仿佛瞬间已乘风归去……

前辈也告诉我,华人用昆虫来作为装饰的图案是取其“多子多孙”的寓意,因为昆虫会生产大量的卵。一天可以产100到300颗卵的蝴蝶在新加坡有没有因多产而数量增加无法统计,只晓得根据公园局的数据,蝴蝶的品种已从1997年的236增加到现在的338。土生文化馆有一匹婚礼上新娘、新郎第一次一起用餐时用的桌布,这匹1920年在槟城用超过100万颗细玻璃珠缝制的桌布除了花与鸟外,还有蜻蜓和蝴蝶。我绕着桌布,数出似乎隐喻着“一生一世,长长久久”的 19只蜻蜓和39只蝴蝶,或许这只是一种巧合凑成的异想天开,不过真的会有人相信在绣了蝴蝶的桌布上一起用餐,爱情就能至死不渝,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死后化为蝴蝶吗?《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虽然穿上了“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真情假意最后也全都成了惆怅和惘然。桌布上的蝴蝶,栩栩如生,但是搜遍了蝴蝶的图册后,却发现没有一只蝴蝶是完全按真蝴蝶来绣的,然而谁会在意呢?漂亮艳丽不就行了吗?就像海峡殖民地时代的名流,有钱有势就可以名留青史,又有谁会在乎他是否开过赌馆或烟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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