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专栏刊登时的下午,正举办着第34届新加坡国际电影节(SIFF)记者会。马国混血女导演余修善的《虎纹少女》将会是这次电影节的开幕电影,SIFF多年来争取到任何上片的电影,坚持一刀不剪。《虎》扬威国际,在世界各地影展陆续得奖,影片也刚在台湾完整放映。

《虎》获选为马国的“申奥”作品。谈到新马的“申奥”作品,充满在地文化与宗教反思及结合马国民间传奇的《虎》,比起新加坡的参选作《燃冬》更有地方代表性,我个人觉得李国煌主演的《芽笼》更具参赛资格。不过,那是另一篇专栏的题外话。

利剪比初经虎女恐怖

《虎》虽代表国家出征奥斯卡,但仅在马国一家戏院放映,还被删减得支离破碎。扼杀自由艺术表达的利剪,远比戏里呈现的“初经虎女”恐怖得多。

《虎纹少女》是马国混血导演余修善的作品。(档案照)
《虎纹少女》是马国混血导演余修善的作品。(档案照)

《虎》导演余修善的脸书和IG表达了身为电影和艺术创作者的抗议,强调“我不会认同被剪辑后,在戏院上映的版本”,她说发文不是为了抨击马国电检局的制度,“我要声明的是,上映的版本不是我们打造的作品,也不是在康城影展得奖的电影。”

余修善说,她拍片就是要为在这世上努力求存,展现不同面貌的女性发声,为她们提供安全并能自由表达的天地,“一名马国少女的快乐”从电影中被删除,这块空间被利剪硬生生剥夺。余修善追求并珍惜第八艺术所发挥的通意传情力量,她在社媒的长文诚挚而坚定,让人看到马国新一代电影工作者的艺术勇气,他们不亢不卑地维护电影人尊严,亦无所畏惧。

避重就轻,夹缝求存

艺术创造者人格思想的独立,与一个地方的艺术活力程度和发挥层面有着直接的影响。在封闭式的政治社会环境,很多创作者只能寻找安全的夹缝求存。近日采访马国导演张吉安聊了1小时,他处理敏感议题,就颇有伊朗已故大导Abbas Kiarostami(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和泰国鬼才导演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阿皮查蓬)的影子,擅用轻盈取镜叙述真实惨烈,温柔诗意地避重就轻。

我追问:马国电影导演的创作胆量与魄力,是否受社会和政治环境氛围影响?张吉安苦笑:“可能越苦,越能够长出自己的花朵。因为我觉得环境越好,很多东西或许都得来容易和理所当然。”他也提醒新加坡的电影分级制,其实能更好地保护作品的原创性。

体现人格精神的独立,是电影最美又最有力量之处。社媒蓬勃,加上世界各地影展的兼容接纳,促进多元思想的撞击与交流,一些在地“禁忌”的严打,反而促成更大的反弹,电影人在海外频频获得认可,多少就是对自家施压者的软性抗议,激发人们对这类压制产生更大疑问。

从狭义角度来看,《虎》提出女性在宗教社会压力环境下的蜕变,广义面则是让年轻电影人以青春的利爪“撕咬”权威,袒露一根根不妥协的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