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是要策画一个华丽的分手仪式的:要很多鲜花——因为大家都这样;很多蜡烛——因为蜡炬成灰眼泪也快流干了;很多惋惜——人们总是感叹神仙眷侣的神话破灭;还要很多朋友的祝福——欣喜至少这世上及时少了二个彼此耽误、蹉跎青春的痴男女。

但这一切,都被冠病带来的隔离阻断打乱了。而现在,一二年不见,就算国境开了,彼此竟也习惯生活里不多不少这么一个人了。爱淡了,怨怼怅惋、怆恍懭悢也跟着淡了下来。人说爱要及时,但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是:恨也有保鲜期;恨的味道也会被时间的河冲淡稀释的。若即若离的感觉,像……日式早餐里的纳豆,拌进白饭夹起一筷子时,黏不拉答,剪不断,理还乱,以为风清水静了却还有丝丝牵扯;也像……站在不太灵的感应水龙头前,手心手背手肘,前前后后试了好一会儿,那嗔痴的水,永远在最不可能的碰触,最不应该发生的时分汩汩流出。

但手,还是要分的,他想。这从人类身体的功能性来看也合理:二人四手,如果始终有二只握在一起,不等于做事的时候只有二只手,只能发挥50%的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