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八哥,本地闽南人叫我“加令”(Kah leng ),海南人呼我“鹩哥”,而我们的后代,只知有八哥,因不识方言的缘故。我已倦于唠叨这些,不想被贴上食古不化的标签,承受恐龙化石的骂名。
我被吹捧为老鸟群体代言人,但我避之唯恐不及。严格说,我只是童幼时有过一段不算长久的传统禽鸟生活,留下若干快乐记忆。那年头我们吃虫子或果子,翠绿的草丛、树林、村野,有足够的天然食物。我们很少迁徙,不冒犯任何人,极少面对“天寒风紧,无枝可栖”的凄凉。我偶尔与e世代鸟族聊聊过去,讲一点从前的生活史,但它们一脸浮躁,嫌我们老活在过去,朝夕聒噪这些,了无意思。
后来,我还是向越缩越短的年龄妥协,因为周边的善禽信鸟总是掏心掏肺提醒:少动气,命能长些。我对生命还是有点依恋,觉得应该接受众鸟的好意,便与老伴协商,离开喧嚣闹市,飞返老林、绿树草野度余生,倒也心静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