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哪个诗人说,闲来无事,种种花,剪剪草。剪草也被禁止呢?看草生长。凡夫如我,闲来老想外出,看看街,看看铺,瞧着景物,让它撞翻记忆匣子,流出往昔的生活碎片。
我闲坐食阁靠边的位子上,隔着落地玻璃,看透外头街景。动着的街车,横竖交错,却没有抓住市井闲人眼球的能耐。也许车子早已不是摩登事物,它不过是代步工具,人们常坐,甚至你有我有,也就稀松平常了。我辈幼时,乘搭动起来轰轰作响、车身颤动的公交车,却难得有机会坐小轿车。虽然坐不上,但稚眼看它,也能解瘾。乡村车少,我有机会到市区去,便忙着观车,尤其是车子行驶时跳上跳下的转向灯,期待它能蹦出来显摆一下,又迅速缩回去,很卡通。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本岛所见轿车,多为大英帝国制造的黑色莫里斯(Morris Minor),样子与甲虫车有几分相似。侧看,也像龟。那时站在市区窄小的道旁,车如流水马如龙,当司机亮讯号拐左转右时,车子前门与后门之间的位置,会弹出一根七八寸像尺一般的东西,像极了警察指挥交通时伸出、放下的手臂。那玩意,是转向灯,橙黄色。我无法确定它是灯,还是时髦的反光材料。拐了弯,司机让它回笼,它便垂下,迅速回归细细的缝里,等待下一次任务。我这山芭小孩到了市区,喜欢车子上“突如其来”亮相,又快闪走人的转向灯,很促狭。1960年代,这种尺式转向灯失宠了,从此淡出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