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甘榜的关系,最初是爹娘,后来是表兄弟,再后来仿佛是远亲。我四岁入住甘榜,26岁搬往组屋,前后栖身22年,彼此的关系随年龄增长而渐次淡薄,由亲密转疏离。
童少时,我的生活围绕着青坡绿树、虫鸟草浪,装饰出一片好心情。上了中学,脚长了,闲逛街市的范围扩大许多,与村人的接触频率锐减,课余也少在村里溜达,连到杂货店打土油买饼干的事都近乎绝缘,就别说光着脚到村口咖啡店捡汽水盖香烟盒了。这期间若与村人碰面,多数时候是左邻右舍来串门,像表兄弟造访。以后上大学居宿舍服兵役住军营,家仍在郊野,但与草木和邻居的关系迅速隔阂,甘榜犹如远房亲戚。
小学阶段,我与甘榜最粘,它是我生活的所有。徒步上学,仅需三五分钟。放学后,活动都在村庄两里地,或上树摘果,或捡拾枯枝,或弹弓射鸟,全在绿野阡陌间。无聊了,随时窜入他家院落找玩伴,无障碍。甘榜简直是衣食父母,虽然没有龙肝凤髓,只要愿意荷锄干活,便能自给自足,可以果腹,或者解馋。丛林有野果,自家地里杨桃、木薯、番石榴;玉米、甘蔗、番薯藤……土里种地里长,只要不干旱,便有收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