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向来被夸赞头脑灵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譬如这两年管理阶层喜孜孜高喊“由治及兴”口号,民间嬉皮笑脸报以“由字及兴”响应,真有种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况味。表面上看,依靠文字带来兴旺,迹近书生式痴人说梦,太过高估自己手上谋生工具的功能,但实例不是没有:最近巴黎圣母院浴火重生,市民游客争相内进参观,网上登记连月爆满,门外天天排长龙,火烧旺地,之前每年跨过门槛的香客已超过1000万,属巴黎名胜之冠,今后应该更盛,你可以想象它曾经是座无人问津的残破老建筑,全凭雨果一支笔带来第二春吗?
始建于12世纪的教堂,14世纪落成后一度非常风光,风骚一领500年,直到1790年法国大革命,神圣不可侵犯地位才一夜间扭转。四新有没有立见仁见智,四旧倒破得有目共睹,黄昏骤至,守护教堂的诸神头颅不保,铜铜铁铁能够熔的都熔掉。跟着还有同样翻天覆地的巴黎公社,激进派本来打算一把火将满天神佛烧个干干净净,全因为一箭之遥是扶弱济贫的公立医院,为免波及无辜引起公愤,方得以侥幸避过大劫。
苟存乱世,蓬头垢面在所难免,直到19世纪初拿破仑选择它作为加冕典礼场地,总算有机会妆点仪容。究竟挽回了多少昔日光辉很难说,卢浮宫有一幅当代大师戴维(Jacques-Louis David)的加冕实况图,画面确实金碧辉煌,不过学者核对历史疑点重重,画家逢迎圣上粉饰太平之心昭然若揭,譬如当日缺席的皇太后,画中竟在观礼行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