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娜应该打她还在娘胎里就认识我。那时的我就骑着一台破摩托,110cc的本田。她娘央了我好多次,就要我骑车载她游车河。我一直坚持女子不载的原则,不关男女授受亲不亲,而是骑摩托肉包铁地在路上窜确实危险。她娘个头本来就特大,加上肚子里的涵娜,恐怕比我那破摩托还重,我那瘦小的身子怕是驾驭不了。她锲而不舍,我最终妥协。先把轮胎注得满满,从美芝路的莱佛士酒店到黄金大厦,兜一段来回,母女平安。
在这里第一次真正见到涵娜时,她已经快30岁了。她学的是音乐,是管弦乐团的专业大提琴手。我带着沉默寡言、气质非凡的她,追忆着她父母当年带着娘胎里的她四处留下的足迹。她突然问起我那台摩托车。哈!她在美国出世那年,破摩托车完成了它的使命,不得不被我牺牲了;她娘儿俩也就成为我此生唯一(或是唯二?)用摩托车载过的女人。
见过涵娜的几年后的一个平安夜,我按例给他们一家发了祝贺信息。涵娜的父亲布鲁斯回了一个叫我非常难过的消息——涵娜已经失踪好些日子了,各种寻人方法使尽,音讯全无。回想起他们一家三口,在那栋白色宽大的房子里,围着生起火的壁炉,唱着平安夜的祷歌;屋外下着鹅毛雪,屋内圣诞树上闪烁着灯饰,何其温馨安逸的天伦。布鲁斯以思女的伤痛捎来的信息,老泪纵横,凄凉无奈,我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感受到。他说,从此平安夜圣诞节是下意识里要跳过回避的节日,祈祷不应,团圆无望,节庆变得再没意义。我只能尊重他的意愿,不在节日发送祝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