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住处,是老旧破落的店屋,环境局促拥挤,卫生条件差,各种虫害在日常生活中日夜都要面对,且除之不去。蚊子蟑螂老鼠尚好应付,见得着听得见,可以避它,防它,诱杀它。最难对付的,是个头小小,日伏夜出,动辄成百上千,无声无息,无血不欢的木虱,也就是臭虫。避无可避,防不胜防,毒它无效,诱杀它没门。与之共存?免谈!

我们家大小七口人,住一个8平米不到的斗室。摆一张双人床、一个小衣柜、一张梳妆台、一台缝纫机、一张小圆桌配几把凳子,都是爹娘结婚时购置的,没有其他。家具虽少,但人多空间小,睡觉的地方还是不够,只好把床用木头垫高,爹娘睡床上,孩子们在床底席地而卧。

白昼隐蔽在旮旮旯旯儿里的木虱,一到黑夜,都出来觅食。床褥草席成了餐桌,大人小孩成了自助餐。它们肆无忌惮地吸血,我们痛痒之余,最难消受的是那股无法形容但印象深刻的异味。后来在母亲抓回来的中药闻到杏仁的味道,马上联想到可恶的木虱。从那起与无辜的杏仁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