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历届市长对暑期缺乏经济能力或足够时间出外旅行的“低端人口”关怀备至,除了创办缤纷的巴黎夏节,提供免费或廉价文娱活动,七八月还在塞纳河畔开辟巴黎沙滩,让大家闭起眼睛享受置身地中海沿岸跟太阳亲吻的幻觉。听起来非常令人向往,拆穿了不外在河边原本通车的过道铺上沙盒子,摆一排排靠背长椅在阳伞底下,另加几棵盆栽棕榈几圈供幼童玩泥沙荡秋千的游戏区,还有卖汽水小食的摊位,也就普天同庆皆大欢喜了。勿以为只得《悲惨世界》里维克多雨果创造的三教九流倾巢而出,花样摩登男女也乐于莅临溜达,晚间尤其热闹,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不知道有没有人统计过,此一措施是否对日渐下滑的国民生育率起到一定提升副作用。
因为环境污染,百年以来塞纳河禁泳,日光浴晒到香汗淋漓,见水而不能游未免遗憾,虽然电影《祖与占》里任性的珍摩露(Jeanne Moreau)示范过纵身一跃,到底是犯法的。拜去年奥运水上运动在河中举行所赐,政府耗资天文数字进行清洁水域工程,今年终于岀现大突破,设立了三个泳区让市民和游客下水,蛙式蝶式狗仔式悉随尊便。
闻风而至的泳客多不胜数,入场配额有限,长龙见首不见尾,只敢在水深及腰处三扒两拨的弱鸡当然没有参与其盛。倒想起多年前有个历史悠久的水上泳池Deligny,设在塞纳河一艘船上,停泊处是左岸现在奥赛美术馆附近,二楼甲板天体区潮人同志云集,艳名远近皆闻。初来巴黎去过一次,春光果然无限,看与被看相得益彰,可惜人头太过涌涌,不论任何坐姿任何躺姿都不舒服。幸好急急脚去过,因为1993年某夏日清晨,它神秘迅速沉没,一座两百年地标就此烟消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