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尾有一天,清早就收到了孝忠WhatsApp给我的40张图档,大概因为喝咖啡的招魂仪式尚未开始,刷开之后花了好几秒钟才能确定,那是自己二十几年前做的手工书。做完制成图档放上了部落格之后,就跑去玩别的,印了一本诗集,谈了一场恋爱,养了一只母猫,连部落格的名字都忘光光了,但还记得这本书的灵感来自琬仪某个专栏名字。从前琬仪有个专栏叫“玩物志”,让我这个贪玩的享乐主义者钦羡极了,我告诉她,改天我也要写一本《玩物志》,她说,好啊,有本事你就写一千零一件!但我感兴趣的不是写多少件,而是有多好(沉迷的第四声)玩,以及有多好(愉悦的第三声)玩。
所以这本书的扉页印有一个危险标志,标志底下有一行字:“Keep out of reach of adults”(好吧,还没有长大的大人除外)。所以我把夏宇那首没有一个字是我认识的《降灵会III》译成英文(我这辈子译过最好的一首诗)。所以书里收录了一首露骨的情诗(两只手被铐在一起的X光照);一份熊式族谱(一张熊科动物演化图示);一本失忆者的回忆录(整本书都是空白的);另有一个“屎花球”设计图(献给所有屎捞人的fan屎)。屎捞人是谢立文向英国绘本家Raymond Briggs的绘本《雪人》(The Snowman)最温柔的致敬,所以我为屎捞人设计了这样核突的水晶球,甚至发白日梦把这个点子卖给谢立文屎捞一笔。跟这本书重新相遇让我感慨青春无耻。
同样二十几年时间,别人已经在职场上进阶了好几级或者在人生上开拓了新阶段,自己只任性地做了一些自己由衷喜欢做的事情,直到今天回想起来,仍然不晓得做这些事情有没有CP值(性价比),甚至搞不清楚什么叫CP值,但一点也不曾后悔浪掷青春。琬仪最近推荐我看当季日剧《花牌情缘:巡》,那些令和时代的孩子们,一个个把自己活成别人生命里的配角,只有在一起打歌牌的时候才笑得那么开心,不是为了拿到大学推荐名额,不是为了迎接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不是为了竞技争胜,仅仅只是因为在一千年前的和歌里,找到他们在成长的路上走失了的自己。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生命里的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