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吾家某人,一个是乡鼠,一个是市鼠。我在板屋学堂内初开窍,她在水泥建筑里启童蒙。我们回忆学校食堂,发现风景截然不同。她的三山学子上千,食堂大而内容多元;我的孺廊学生不过五百,餐厅小而摊位有限。一甲子前,她的食堂零食里有肉干,一包两小片,听着显霸气。虽直觉难望其项背,但我的食堂里有让人垂涎的马来椰浆饭和浓郁的黑糯米粥,只是想要一亲芳泽,裤兜却不争气,得攒几天零用钱才买下一次好心情。虽然食堂档次有别,但垂老念想,都觉得它是解馋暖胃的好所在。
我的小学食堂,十来张长桌,搭配上老旧的长凳。一天里多数时候它享受着宁静,只有课间休息,校工阿秀一敲响校钟,学子们旋风式放鸟归林,喧闹瞬间占领了小小的空间。食堂的食物,量少料更少,一小碗米粉面汤,三两口便见底,估量着不划算,我还是钟情于香蕉叶裹着的纳西鲁妈(马来椰浆饭)——薄薄一小片蛋,一尾迷你君令鱼,辣椒酱拌上椰浆饭,可口耐饱,直逼人间极品,比寥寥无几的面条强多。某日,我无意间看见同学吃包子时,狠狠地浇上辣椒酱,便动念买一个,也浇辣椒酱,尝一口,确实好滋味。但我不常吃,嫌包子太小,不解瘾。
食堂里备受小朋友青睐的,该是零食摊。林林总总五花八门的零食不只便宜、耐吃、选择多元,有些还能赌运气。那年头想吃零食,付五分钱就能饱口福。糖果、果脯都散卖,五分钱几颗糖几颗酸梅、一撮嚼着多汁的甜辣鱿鱼……都零卖,五分钱确实大过牛车轮,不似今日掉了地都没人捡。那时人们从不警惕糖对人体的伤害,也不数落它带来蛀牙推高血糖的坏心眼,所以食堂里零食形形色色,骚首弄姿诱惑着赤子童心。我有时乐意买一种三角形的脆饼,因为饼里有乾坤,福星高照时能邂逅藏在饼里的五分钱,吃饼之余有钱入袋,锦上添花,乐不可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