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怀孕期间,我几乎每天都摸着肚子对胎儿说:“宝宝,等你要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妈妈一些预兆。要乖乖的,不要去玩脐带;破水之后也不要在肚子里待太久,那样会污染羊水,对你不好。”事实证明,她好像真的听进去了。她的确没有玩脐带,出生后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喜欢抓着我们的手指入睡。现在回想起来,那所谓的预兆大概就是前一晚的强烈宫缩,只是我们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可是我忘了跟胎儿许愿,希望自然分娩的过程也能顺顺利利、干脆利落,没有撕裂,也没有任何并发症。在用力了一个小时后我已经筋疲力尽,她再晚一些出来,医生就可能要用产钳或吸盘,甚至不排除转去剖腹产的可能。凌晨,生产结束后,我仍在产房里休息,突然听到妇幼医院里响起“蓝色代码”和“绿色代码”的广播,表示有患者心跳停止,须要立即进行心肺复苏;还有另一名产妇须要立刻进行紧急剖腹产手术。那一刻,我心里一紧,也更深刻地意识到,顺产是多么难得而幸运。胎教看似有用,却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寄托了太多的期望。人总不能既要又要吧。整个过程虽然惊险,但幸好最后还算顺利。
人总会对未知的事情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幻想着等待生产的时候喝珍珠奶茶,边用力边嚼珍珠,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一样。结果打了无痛针后不允许吃任何东西,只能小口小口地喝水。无痛麻醉消除了疼痛感,也一并带走了对死亡的紧迫感。用力的那一个小时里,助产士的倒数声听起来不再那么急迫。她让我在没有脚蹬、也没有任何借力点的情况下,自己抱着大腿用力。直到一个小时后,好几个医生同时上前按压我的腹部,我才嗅到一丝死亡的气息。
